第69章

榕州的知府已经提前接到消息,并没有来打扰,只是由卫所遣人送来了马匹和干粮,以及一些本地人用的蛇药和虫药。

秦凤池拽着褚楼绕到树后,弯腰查看他的腿根。

“哎哎,老秦你干嘛,”褚楼尴尬地四下张望,并拢腿往后躲,“注意点影响啊,大庭广众的……有伤风化……”

万一要有老百姓从这角落路过,看见秦凤池弯腰在他下半身,那画面——唉呀妈呀,他已经不敢想象了!太辣眼睛!

“别闹,”秦凤池不耐烦地把他往榕树上摁,“让我看看你腿绑好了没有。”

“绑好了绑好了!”褚楼压着嗓子喊着,活像身上有跳蚤似的乱扭,“你再乱来,我喊非礼了啊——”

秦凤池嫌他叫得烦人,干脆连裤子也不脱了,直接上手摸了来回,随后便眼神阴沉冰冷地盯着他不说话。

“……”

要论冷战哪家强,反正不是褚小楼家。

褚楼几秒就投降了,沮丧地嘀咕:“太丑了……太丢脸了啊,好闷的。”虽然如此,还是老老实实地从怀里掏出一卷药纱递给秦凤池。

这是此前孙子初特地为他准备的,就怕他过后骑马又把腿磨破。这纱布柔软耐磨,上面浸透了药油,清凉滋润。可褚楼尝试着缠上,才发现衣料一薄,从后头看会给人屁股大了一点的感觉!

他吓坏了,于是又偷偷拆了。

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秦凤池明明与他相识不长,偏在他的事情上多了十万个心眼。

秦凤池见他把纱布随身带着,脸色这才和缓。

“你好好的,别再受伤让我担心,”他把褚小楼抓进怀里紧紧抱着,在对方耳边低声叹气,“不行吗?”

褚楼只觉得酥麻从耳朵一直传到心脏,心软得一塌糊涂。

行啊!怎么不行?

他再一看,妈呀,美人这眼睛都有点红了,立刻心疼地捧住秦凤池的俊脸,愧疚地哄道:“别哭啊,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我一定老实听话,绝不受伤让你担心!”

两人处理好绷带,一前一后回大部队。秦凤池跟在褚楼身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远处的秦松莫名地哆嗦了一下。

他看看师父和褚楼,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去干什么了,但是直觉告诉他——褚楼绝对又被他师父骗了!虽然褚楼一直给他很大的威胁感,但看到这人老被师父骗,他又觉得恨铁不成钢,唉。

一行人纷纷上马,告别了短暂停留的榕州府。

苗寨聚居地叫做万山城,远离了原来云贵土司的治区。在万山城和榕州府之间,隔着一大片榕树林,以及本地人都避之不及的瘴气。

褚楼与秦凤池保持着一个马身的距离,大家速度都不快,因为没过多久,道路已经开始崎岖不平。此地多榕树,而这种树素有“独树成林”的特点,所生的气根能够落地成树,密密麻麻。

他们骑着马倒有一半路晒不到太阳,一眼望去,尽是莽莽苍苍的树林。

这个时节换作京城,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但在榕州府附近,仍然烈阳高照,潮湿温暖。

褚楼策马奔行,迎面吹来的风炙热夹杂着湿气,让人有一种氧气过分充足,甚至令人不舒服的感觉。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大家都紧跟其后,离他最近是萧十三,脸上也带着不适应的表情。

头两天还好,路上还能碰上一些驿站或者邸店。虽然条件简陋,但好歹能让他们歇歇脚。到了第三日,他们便彻底进入了没有人烟的野外。

地上藤蔓和气根纠缠,两边都开始出现大片的榕树林,阴影下则是不知名的灌木,挂满了黑紫色的浆果。白德说那是蛇莓子,有剧毒。

大家都牵着马开始徒步向前,远处已经可以看见连绵不绝的山脉,群山被薄纱一样的雾气笼罩,看起来仙气飘飘,但白德却十分警惕地走在最前面,提醒他们尽量排成一列,走在路中间。

如果还有路的话。

“那就是瘴气?”褚楼问道。

白德紧张地四下张望,闻言点头:“对,再往前走上半天,就能到那层瘴气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