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他剑眉微蹙,稍微整理了自己的衣冠,便推门而入。

“皇爷?臣进来了。”

新泰帝卫修稷正坐在窗边打棋谱,听到他的声音应了一声,也没回头。

“老远就听到那老货的嗓门,又跟你说我什么了?”

赵义清随手将佩刀搁在御案上,自己坐到新泰帝对面打量棋盘:“大监也是心疼皇爷,这满宫里他也没处抱怨,不就得跟臣说了……您这棋谱?”

“赵统带记性不行了啊,”新泰帝举起棋谱看看,温和地笑笑,“自己送我的棋谱,倒跟没见过似的。”

“皇爷,您笑里藏刀讽刺人的功力倒是一如既往,”赵义清无奈地摊手,“我就怀疑呢,秦大人那嘴巴,只怕是跟您学来的吧?”

新泰帝大笑起来,神情愉悦。

“你只比我小六岁,别一口一个皇爷了,”他放下棋谱,点点对面的红衣人,“生生将我喊老了!”

赵义清含笑不语,气质温醇,倒是和新泰帝如出一辙的文人气质。

……只是内在的倔性就不好说了,与文人相距甚远。

新泰帝心道,若是不情愿,秦凤池就会直接拒绝,但这人只会沉默地在那里,等着你发现他不愿意,最好还能主动替他解围,才能换他一笑。

这人啊。

真是固执。

“你要喊就喊吧,”他叹口气,做那个主动解围的人,“真怀念当初,你我相识于微末。我记得,你还给我起过绰号不是吗?”

赵义清记性自然很好,他至今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候,他年少轻狂,一意孤行去闯荡江湖,确实也混得很好。直到他遇上了卫修稷。

“皇爷,此时不同于彼时,臣自有臣的本分。”他坦然道。

新泰帝失笑,冲他摆手:“行了行了,我一直说不过你。你此行去洮州可有收获?”

赵义清严肃道:“臣命人看牢了洮州朔州丰州和西海卫所,此次马喇国内乱,却殃及边境州府,臣怀疑边境三州有人勾结马喇国和藏国。”

新泰帝久久沉思。

他开口道:“褚志海是可信的,是吗?”

“褚将军忠肝义胆,”赵义清肯定地点头,“故而,臣将部署关键交给西海驻军,由褚将军见势机变。”

新泰帝确实消瘦许多。

他一直给荣太妃守孝,饮食寡淡,再加上前朝施加的压力,难免不憔悴。此时赵义清见他衣服素净,更衬得人少了血色,不过这反而令他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凌厉。

“西海有褚将军,我不担心,”新泰帝摩挲了白色的玉石棋子,“关键在于京城,在于我。若我倒下,西海危矣,只要我能立住,西海自然无恙。”

他说罢自嘲一笑。

要说立不立得住,这应当是一朝天子刚继位才要操心的事儿。未料到他都当皇帝十年了,还得担心御座能否坐稳。

何其可笑!

赵义清却自信道:“皇爷担心什么?皇爷乃是真命天子,天命所归!何况还有臣和秦大人,臣在一日,就会好好守护皇爷左右。”

他不愿多说这些让新泰帝颓丧的话题,转而提起魏王的事情。

“九府衙门一直盯着魏王府,魏王除了进出皇宫看望太后,闭门不出,期间只有他的妻弟陈琛上过门。国舅府也大门紧闭,并不曾与魏王接触。”

新泰帝推开棋盘,语气淡定:“你想问他可还有野心?”

赵义清笑道:“野心,魏王殿下从来不缺。臣只是想确认他与毒蛊案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