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半年好容易长出几根来……

师父太坏了———

秦凤池看着小徒弟泪奔,心情不由大好。

他走到窗边看看半夜的月色,诗词里虽说天下月共圆,但不知为何,身在宫禁里头看月亮,总有种冷森森的感觉。

仿佛月亮也压抑得很。

此时此刻。月亮压不压抑,褚楼不知道,但他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角门外的看门狗好像能听到。

他缩在外院角门里头,和角门外的狗对峙。

“嘘——你别、你别叫啊,”他战战兢兢地小声哄骗狗子,“哥,我喊你哥行不?你就放过我这遭好不好?我一年到头的,就溜这么一回,狗哥,给点面子?”

“呜————”看门狗鼻子慢慢皱起,张嘴露出一口利齿,开始低沉地咆哮。

“……”

打扰了。

褚楼低着头默默地把角门合拢,向恶势力低头。

他爹这狗,养得值!真值!六亲不认啊!

“没办法……”褚楼回到自己院子,看着三米多高的院墙,喃喃道,“老刘啊,万一我被你家护院逮住了,你可千万要捞我。”

他这墙好翻,翻过去就是一条死巷,隔着这条巷子,另一边是刘阁老家的后花园。至于他为啥不从巷子另一头溜——因为另一头会路过刚才他铩羽而归的那个角门。

狗哥比他爹的亲卫兵还猛。

他现在只能冒险翻进隔壁花园,摸去他兄弟的院子。

隔壁刘阁老家三代单传,他兄弟刘景钰作为第三代独苗,爹妈都外任去了,独他跟着祖父留在京城享福,后院除了刘阁老没有别的长辈在。

只要他找到刘景钰,让老刘一大早想办法送他去码头就行了。

等到他爹在桌上看到他的留书,估计他已经上了船,从此天高皇帝远,海阔凭鱼跃啦!

褚小楼顿时摩拳擦掌,再次兴奋起来。

唉,实在不能怪他离家出走。

往年这个时候,他都要去嘉兴给师父祝寿,谁料今年亲娘突然逼他相亲,连师父过寿都不许去,实在令他忍无可忍!

第二天。

卯时两刻,褚楼已顶着一张花脸,头发蓬乱,懒洋洋地坐在车辕上,跟着刘家车队出了内城城门。

这时节正是一年中海运漕运的旺季,故而市集里可瞧见各国琳琅商品,各种肤色的人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买卖声不绝于耳。

褚楼拽下猪皮帽扇风,伸长脖子朝人群密集处望去,远远就可瞧见数十名肤色黝黑高人一头的外族人扛着货物穿过人海。

突然,浪涛一样拥挤的人海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进而便传过来一阵馥郁的花香。

他细细一闻,这味道好似曾在刘景钰那里闻到过,并不是产自本国那种湿润沉静的蒸花露的感觉,而是更加浓郁扑鼻,唯有大食国的玫瑰花露才有这种直接的嗅觉刺激。

如此浓烈,难道是打碎了一箱子花露吗?

他正待探头去看,叫马倌一把拽住,摁在了车板上。

“小心!”

马车被突如其来的人流撞得砰砰作响,马匹在前头不安地撩蹄子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