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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凌看见安阳转道的方向,整个人都不好了。想要伸手去拦,可看见安阳此刻紧绷的脸色又有点不敢,于是只好小心翼翼的提醒:“殿下,回宫该往这边走,咱们走错方向了。”

这话就是废话,在场的没谁会不认识路,安阳自然也认得:“不回宫,咱们去宫门。”

随行的人都猜到了,可真听到长公主要往那危险地方去,还是有不少人心中生惧。于是壮着胆子七嘴八舌劝谏的人更多了,可惜不论旁人怎么说,安阳往宫门走的脚步却是没有半分迟疑。也亏得随行还有禁军护卫,否则哪怕不敢,恐怕也有人会上前阻拦。

安阳不理会旁人怎么想,脚下步子倒是迈得挺快,只是宫门距离到底不近,一路走去竟用了一刻来钟才到。而且刚刚靠近,便能听见宫门外喊杀声四起,空气中也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这样的场面,哪怕不曾亲临也足够唬人,随行的宫人愈发惶惶。

然而本该最娇弱的长公主这时却是面不改色,事实上曾经作为战马,安阳不仅亲上战场,还亲脚踩死过敌人。眼下这连点血都还没见到的场面,还真唬不住她。于是她转过头,镇定的冲同行禁军吩咐道:“你去前面看看,眼下到底是怎样情形。”

禁军倒不怕这个,很快领命而去,结果一上城头就被吓了一跳——城墙上打得何止是激烈,叛军成批成批的翻越城墙,如今已是短兵相交,甚至就连在城楼上督战的皇帝陛下,佩剑上也染了血。

面对这般情形,直面扑到眼前的叛军,上来打探消息的禁军哪里还记得回去报信?他抽出腰间的佩刀便顺手斩杀了一个敌人,然后就听不远处皇帝沉声鼓舞士气:“将士们别慌,很快会有援军到来,朕已派人去京郊大营调兵,只需守住宫门便可。”

这话听在耳里却并不能让人安心,毕竟禁军们谁不知道京郊大营有多远?真等人来起码也得是一两日后了,远水解不了近渴,逼宫造反的人哪能拖那么久?

逼宫的叛军也不慌,毕竟骁骑营和兵马司都反叛了,京城城门已闭,出入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只将皇帝的话当做安慰时,事实证明天子的金口玉言并不是玩笑——城楼上正打得如火如荼,远处却忽的传来一阵号角声。久在京城的兵士们或许对这声响还有些陌生,但没人会不认识那声音,正是军队集结进攻的信号。

宫门前对峙的双方听到这动静齐齐一愣,紧接着城楼下的信王就变了脸色。而皇帝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举目望去,已能看见远方旗帜招展。

第97章 穷途

号角声还离得远, 但没有人会怀疑援军的到来。

城墙下的信王脸色数变,附逆的将军们脸色更是难看。兵马司指挥使一下子就拽住了骁骑营统领, 脸色难看的质问道:“城门不是早就封闭了吗,怎么会有军队来得这般快?”

骁骑营统领的脸色同样不好,旋即他抬头看了一眼仍旧守在城楼上的那一角冕袍:“是皇帝,皇帝早有准备,不然京郊大营的军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是啊,京郊大营的人来得太快了,从他们逼宫到现在满打满算都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真要是毫无防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调来兵马?而且京郊大营的兵马要调动也不是一句话的事, 得提前由皇帝赐下虎符,否则谁也别想调动一兵一卒。

反应过来的众人于是又将目光投向了信王, 毕竟当初信王拉拢他们时就说过,他在宫中有内应,先解决了皇帝再逼宫基本就是万无一失。结果现在可好,皇帝没事,他们倒快成瓮中之鳖了。

信王却没看他们,只死死的盯着城楼上的皇帝。

倒是信王身边的亲信眼见不好, 忙劝道:“王爷, 援军要来了,咱们赶不及破城, 不如还是先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回去封地, 就能再拉起人马……”

这劝解不能说不对,但信王之所以选择回京动手,自然也有他的理由——七年前那件事到底还是对他影响颇大,被遣出京不说, 先帝就连封地都给他换了一块。从原本富庶的鱼米之乡,一下子换成了穷乡僻壤,他这些年好不容易治理出些成绩,可豢养的私兵却着实有限。而且不说打仗是要钱的,更重要的是没个说得过去的旗号,总之想要举兵是难上加难。

当然,兴兵谋反不易,留在这里坐以待毙更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就在信王犹豫之际,便见城楼上皇帝再次露面,冲着下方的叛军喊道:“援兵已至,尔等还不速速投降?除逆王主谋外,凡放下武器投降的将士,朕赦其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