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公主皱了皱鼻子,道:“哪能像他!不过……大驸马对大姐,可真是言听计从了。”仍旧是透着丝丝向往的。杨广又安慰她几句,嘱她好好孝顺母亲,这才匆匆走了。
几天后,前两年娶了安义公主的东突厥染干奏报,都蓝可汗贼心不死,正制造攻城器械联合达头可汗准备攻击大同城。于是,杨坚命汉王杨谅为元帅,诏发六总管分道迎击。杨素从灵州出,燕荣从幽州出,高颎依旧为长史辅佐汉王从朔州出,但杨谅给去年苦哈哈的行军,失败的战机吓到了,故而就躲在朔州,由高颎领兵。今次,杨坚令杨笑澜随杨素军作战,独孤皇后没有异议,在营中遇上了常年在军健硕威武的杨玄感,以及这两年才开始随军的杨玄纵、杨玄挺,叔侄几个相见之下,很是欢喜。
同样给打怕的还有达头可汗和都蓝可汗,他们吸取了去年遇着隋军惨败的教训,转而直扑染干,酣战于长城之下,染干寡不敌众,兄弟子侄接连被杀,部落亡散,只剩下五骑趁着夜色逃亡,到了天明才少许收拢了些四散的部族,十分凄凉。但是他的凄凉却恰合了接应他的长孙晟的意,无论染干多么落魄,他始终是大草原上可以和都蓝可汗分庭抗争的领袖,若是他受封于隋,那么他对突厥的分化才是真真正正地成功了,染干在,就代表着与都蓝、达头抗争的势力在,只要突厥内部争斗着,隋就能获得喘息,瞅准了机会分而击之。
可染干毕竟是突厥人,他自觉身份尴尬,倘是就这么随长孙晟投靠隋,面上无光,杨坚怕是不会礼遇,而他与达头并无仇怨,如果投靠了达头,兴许尚能获得保存。染干的动摇,自然被老奸巨猾深谋远虑的长孙晟看在眼里,他不劝,只暗中派人跑回蔚州伏远镇,令人大举烽火,这一头,他就诳骗染干说,烽火乃是达头追兵将至的信号,被杀得胆寒的染干心有余悸,哪有空去辨识真假,不及细想之下,跟着长孙晟挥鞭入塞。
染干的老对头都蓝可汗与高颎派出的赵仲卿三千人先头部队在族蠡山相遇,激战七日后逃离,又被追赶,恰逢援军到来,都蓝转身扑向赵仲卿部。蜂拥而至的突厥兵将赵仲卿的方阵团团围住,四面鏖战依旧不息,赵仲卿苦苦支持,都蓝未经全功,岂知过了几日,竟被他等来了高颎援军。赵仲卿部士气大振,内外夹击,都蓝溃不成军,一路被隋军追赶至秦山七百里处,才得以喘息。
而达头可汗则在灵州以北遇上了好整以暇的杨素军。突厥犯边历史悠久,一旦牵涉到国仇家恨,感情就复杂了起来,尤其是对着异族。突厥人仗着骑兵勇健来去如风,肆意掠夺大隋子民的钱财与妻女,又将男丁一律杀绝。这几年,偶有交锋,将士们更是对突厥军恨之入骨,在战前动员之后,士气高涨。
杨笑澜坐在马上,眺望远方黑压压逼近的突厥骑兵,目光森森。在战场之上,她很容易就进入一种近乎禅定的状态,心中平静安稳。先前,她就与杨素商议过,放弃常规使用的落后保守的阵法,以大隋骑兵对决突厥骑兵,初次听到这个想法,除了杨素,在场的其他将领均觉骇然。原先,在与突厥人交战时,因恐惧突厥骑兵彪悍冲杀,总采用战车、骑兵、步兵交叉配合的阵法,阵外设鹿角、蒺藜等物,骑兵留守中央。这样的阵法可尽最大可能保全骑兵,但是骑兵的功效也难以发挥。杨笑澜的提议倒是正中杨素的下怀,他也早有此意,故而平时练军时,更着重操练骑兵的战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一次各军摆开骑兵阵势,其雄壮彪悍不亚于在草原驰骋的突厥兵。
达头见此阵仗,喜出望外,只觉得是天赐良机。在他的记忆中,汉人狡诈,每以阴谋取胜,唯有突厥人才是真正的勇者,突厥骑兵,更是天之勇士。喜极之下,达头竟下马仰天而拜,之后大呼着“天助我也。”率十万精骑直扑隋军。
达头的小心思自然早就落在杨素的算计之中,眼下达头军求胜心切,不顾长途行军,还未整好队形就匆忙攻来,恰是良机。周罗睺当即请令率精骑五万迎击,杨素准许,同时令杨玄感与杨笑澜协同,自己则随后续进,以添声势。达头是西突厥出了名的战士,只可惜,今次他同时遇上了因陀罗和阿修罗王的化身,一个是天神降临,一个是杀神转世,他岂能讨得半分好去。这杀伐之声,震天彻底,隋军一鼓作气势如猛虎,突厥军死伤不可胜数。杨笑澜虽是首次出现在突厥战场上,但随着她枪下亡魂增多,阿修罗王之名也令突厥人渐生惧意,只见她黑甲银枪一身浴血,马术精湛追击着达头,如风如雷,全然不顾杨玄感在身后呼喊着穷寇莫追。她脑海中只一个想法,就是追上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