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并不乏忠君爱国之士,护军将军樊毅发现京城防御薄弱,特意提醒了仆射袁宪务必要在京口和采石两地派驻战船精锐,满朝的文武深以为然,只有施文庆觉得,这番调动会触及他的根本他的属军,极力反对。
狼尾滩一战之后,隋军压境,警讯如潮,袁宪等人再三奏请要加强江上的防务,又是施文庆怕新年警务不够,买通其他臣子一道反对,巧舌如簧,直说得陈叔宝确信加强军防等同像隋朝示弱。
朝上,陈叔宝毅然决然地对朝臣们说道:“王气在此,齐兵三来,周师再来,无不摧败,还有什么可怕的!”
臣子们面面相觑,都官尚书孔范见无人应和,主上甚感寂寥,立刻道:“陛下所言甚是!这长江天堑,古以艰隔南北,今日虏军还能飞渡不成!”陈叔宝哈哈大笑,觉得这孔范知情识趣的可爱。两人又一言一语一搭一唱,硬生生堵住了还有异议的众臣之口。
后宫之内,柳皇后敬言自悔,当初不该将权力完全交付给陈叔宝,落得如今内忧外患,倘若一朝亡国,先皇的遗女势必会被送入隋宫,祸福难料,她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尤其是那个从小让她挂心的女儿,如今即将二十有二,还是待字闺中,因她身上特殊的力量使得她无人敢娶。故而她让她习了武艺,又怕她心生戾气,让她拜了师父受些佛荫,以她之脾性能保住一条命来,已是万幸,如若这个女儿落入了隋军手中,只怕……
柳皇后自苦劝陈叔宝加强江防无果之后,就想安排这个女儿离了京城,可是她怎么都不愿意,只说这世上无人爱她,如若没了母亲,一个人苟活又有什么意思。 柳皇后想想也觉得凄然,只硬了心劝她去找师父和师妹,别随了这王朝一并灭亡。而她却总是不依,口口声声要随着唯一的亲人母亲,到了最后声泪俱下地求母亲不要将她遗弃,母女两人又是一番抱头痛哭。
而这陈朝的一举一动早已被飞报隋军统帅,建康门户大开,机,不可失。
杨笑澜到了庐江说明来意,韩擒虎不疑有他,又奉承了几句凸显韩擒虎先锋的重要性,让韩擒虎心怀大慰。才入营中,杨笑澜就感受到了这面容魁梧总管的胆略雄伟——舟渡长江,夜袭采石。
采石,北部紧挨建康,风光迤逦,据长江要冲,水流湍急,地势险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李白曾有诗言:横江欲渡风波恶,一水牵愁万里长。杨笑澜曾在小人书中看到过,南宋抗金之时,就是在采石发生了一场大战事,抗金将领虞允文利用采石地势,以一万八千人与十五万的金兵决战于采石矶,成功地将金兵阻于江上。这位虞允文,老毛曾经赞许他说,“伟哉虞公,千古一人!”能以少击多,除了虞允文的杰出之外,采石的地势之险要也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而今,这韩擒虎居然想着以一支五百人的小队,乘舟过江来直扑采石。
杨笑澜随着精锐部队到了采石对岸的小县城里,向韩擒虎主动请缨,加入这五百人的小队中,一起夜渡。
韩擒虎能够理解这年轻人的一腔热血,想要实现抱负的心,就像年青时候的自己,哪管什么天高地厚,只觉得兵来将敌水来土堰,但是,杨笑澜毕竟是帝婿,是独孤皇后的心腹,如果他让他以身犯险,万一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他又该如何向独孤皇后交待!犹豫道:“四郎,这次夜袭,以卵击石,每一个前往的兵士都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你可明白。”
杨笑澜斩钉截铁道:“笑澜自是明白,韩公此举大胆,笑澜甚是佩服。笑澜请命,非是不惧生死,而是信了韩公的计略,信了天命在隋。笑澜愿意留书以示决心,请韩公成全。”虽然她知道新年之际,陈军必定在陈叔宝的影响下饮酒作乐,但是,她并没有在史书上看到过关于这一战的结果,只是根据现有情报的汇总,她相信,韩擒虎此举必定是攻入建康的先兆,一定会成。甚至在潜意识中,她有些欢喜这种充满未知的血性的刺激,成,则离金陵更近,败,则身死战场,她也算是死得其所,死后,也不用去想要不要回家,能不能回家,一了百了。死,对她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正月初一,月黑风高,适宜杀人放火的夜晚。杨笑澜所在的五百人队,身着便装,手握武器,乘坐着预先准备好的小船,悄无声息地出发,迅速渡过了长江,到达了对岸。
一路小心翼翼临近陈朝守军的军营,敢死队成员万分惊讶的是,在原本大约有二万驻军的营地外,他们没有遇到一个士兵,没有碰到丝毫的抵抗,这一切,顺利的异常邪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