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早赶到, 等在医院的裴昱楚颤抖着双手,浑身的力气都像被人抽出,再也支持不住,他半跪在地,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耳朵贴近裴爸颤抖的唇边。

“对、对不起,我,我和你妈妈,没能、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公司、公司以后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一定要,咳咳。”

止不住的血沫从裴爸的唇边疯狂溢出,裴爸伸出冰凉的没有温度的双手,握住裴昱楚同样冰凉刺骨的手,目光中满是歉疚和不舍。

“我走以后,你帮我照看一下你二叔和三叔,这是爸爸的责任,如果,如果以后他们,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你,你放他们一马。”

一阵喘不上气的嗬嗬声,满含愧疚和不舍的瞳孔逐渐涣散,再也没有力气握住的手,从另一双手上滑落。

脑中一片轰鸣,人群中传来一阵又一阵嘈杂和急促的催促声,亮眼的红光在眼前闪烁不止,医生护士小跑着经过,却没有人有空看一眼,依旧半跪在手术室前,目光呆滞的年轻人。

血,刺目的血,鲜红的血,浓烈的血。

以及毫无生气的白。

手中空空荡荡的裴昱楚虚握了握拳,像是要抓住早就已经消散的温暖,在被消毒水覆盖的医院,鼻翼间似乎闻到了,久违的,开得热烈的郁金香在夏季暴雨的摧残之下,片片凋零,蹂躏成泥的腐烂气味。

混杂着雨水的泥土的腥气掩盖住腐朽的凋零,越是美好的事物,在破碎的瞬间,就越是让人驻足。

那是,死亡来临的气味。

裴昱楚亲身参与了他们死亡的过程。

“抱歉先生,病人因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已经死亡。请节哀。”

耳边是谁在跟他说话,谁死了,谁又活了,为什么要来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