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蔻珠终于明白了,再也不敢说话了,沉默着,背心一阵阵发凉。

这是打鸡儆猴,其实,打的不是紫瞳,而是她自己。

半空中飘起了细细春雨,忽停忽落,夜雾将整个王府笼成一片烟纱凄迷。

两个侍卫果真少顷就将紫瞳给架下去了,仆人们准备板子的准备板子,拿凳子的拿凳子,王府静心堂屋檐底下回廊,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门廊之外密密麻麻跪了好多的奴才下人,全都身子瑟瑟抖个不停。

这大半夜三更的,想紫瞳自儿时就陪伴着平王一同长大,眼见着平王李延玉自高楼起,又眼看他楼塌陷,见证了主子那么多的人生起起伏伏。他日常是仗着与平王的亲密宠溺便恃宠而骄,主子发怒时,谁都不敢劝,唯他还能说上几句,甚至笑闹斥责几声。紫瞳素来脑子灵活,性格活泼纯真又憨玩,这么些年,平王若不是因他在左右陪着,嬉笑怒骂中度一日是一日,想平王这数年的病残生涯、也不可能那么轻轻松松就挺过来。

蔻珠手慢慢抚上自己胸口,此时此刻,除了眼睁睁看着侍卫们将紫瞳给带下去按凳子,她没有任何办法。

噼噼啪啪的板子声一会儿响彻夜空与回廊,这天晚上,据说连刘妃都惊得睡梦中忙起来问怎么回事。

重责五十个板子,这人乃是皮肉而做,如此伤筋动骨,好多人都为紫瞳捏了一把冷汗。

还真应了那句话:伴君如伴虎。

有些人在悄声交头窃窃私论,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这紫瞳如何会好端端地触怒到王爷?

一会儿,便听平王又另吩咐两个老嬷嬷,“去传侧妃过来,说,本王要她今晚过来陪本王。”

平王说这话时,连头也不抬,没看蔻珠一眼。

春夜的雨绵绵密密,如花针牛毛,也不知下了有好多时。

且说金秋阁那边,侧妃袁蕊华嘴里逸出一抹讽笑,其实,她何尝不知,这半夜三更,不睡觉,平王说召见就召见,原

因何为,还不是那两人估计吵架拌嘴,现在急需拿个人去当盾牌。她,就是那最好的发泄筒。心里一阵阵悲哀与酸涩,不过,还在平王派嬷嬷来传她时,又一副喜悦羞涩、受宠若惊样子,任谁也难看出,平王侧妃那双极其温良老实的眼皮底下,究竟藏了一枚枚怎样的黄蜂毒针。

“快,给嬷嬷们拿点吃酒的钱去。”

她和气客套地微笑迎着,令贴身丫头们赶紧取钱袋剪银锭子。

嬷嬷们给她梳头,打扮收拾,擦脸,化妆,抹粉,换衣服,整个工序动作,就如要去皇帝陛下跟前侍寝。

终于,被嬷嬷们带入静心殿时,却见姐姐蔻珠正表情漠然于平王床畔站着。

袁蕊华规规矩矩一向平王行礼福身,“王爷。”

又向蔻珠:“姐姐。”

蔻珠此时的注意力却并没在她身上。

屋顶上的春雨越下越响了,打在琉璃瓦上,仿佛春蚕吐丝、又如二八姑娘出嫁前的小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