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她后背已经湿透了。

牧临川偏偏还在笑,拂拂伸出一只胳膊搭在了脸上,默默咬牙。

牧临川却不如她意,恶劣地将她的手拉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常年礼佛,少年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当。

一看到少年的手指,拂拂大脑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断掉了,脸红得能冒烟。

牧临川嗤笑:“就这么舒服吗?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这小疯子虽说不学无术了点儿,但的确聪敏颍秀,耳闻则诵,过目不忘。

他小字殊,擅外学,通佛义。少时学《毛诗》、《左氏传》、《京氏易》,通究经史,兼综百家,工草、隶。

在这方面也展露出了无与伦比的天赋,折腾得拂拂死去活来,哭着求饶。

偏偏少年还眨着眼睛,似有困惑。

没脸了……

手被扒拉下来,拂拂咬牙,恼羞成怒,忍无可忍地一脚蹬了过去:“你够了没有?”

恼怒使然,这一脚又没注意好落脚点。少年浑身一个哆嗦,被她踹翻在地,脊背寸寸躬起,乌黑卷曲的碎发垂落在额前,眼里几乎又瞬间失去了焦距。

将牧临川的身体变化尽收眼底,拂拂浑身一个激灵,瞠目结舌。如果说在千佛窟那一次还算巧合,那这一次除了牧临川真是抖还有别的解释吗?

然而下一秒,牧临川却好像突然变了个人,将那副抖的情态一收,面色微微一变,将她推到在地上,双手撑在她耳畔,冷冷地俯视着她。

拂拂吃痛地低呼了一声,捂着脑袋眼泪差点儿都飚出来了。

为什么?

少年阴郁地看着她,心疑窦重重。

为什么嫂嫂即便入了宫,他还总是想起她?

他喜欢的难道不是嫂嫂吗?牧临川很明确,他不喜欢陆拂拂,他对她的感情很复杂。

或许有好感,或许有好,或许有敬佩仰慕,有厌恶有畏惧,但唯独没有爱。

少年的手指从裙底缓缓退出,指腹摩挲着她柔软的脸颊肉。

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寒门少女,竟然在短短时间就使得朝野上下如此多名士对她心悦诚服。他可不是什么神,就算他再变态,他也只是个正儿八经的普通男人。

畏惧于眼前少女对他的皇权,或者说父权的挑战。这所有事情超脱控制的感觉,让他感到焦躁,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一切拨正回原点。

他尽心尽力的取悦,不,与其说是取悦,倒不如说是羞辱。

好像只有这般羞辱才能挽回他的权力。

可刚刚陆拂拂这一脚……牧临川眼神空茫,无不古怪地想。

竟然又让他有了不恰当的反应。

“有时候孤真想杀了你。”少年出神般地看着她,红瞳平静无波,他敛下双眸,梦呓般地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要权?要势?要荣华富贵?

但凡这些,他都已经给她了,可她为何还是这么一副模样?一副对荣华富贵不感兴趣,只对他一人关切上心的虚伪模样。

若是演戏,这演得也太过了。

拂拂像触电一般,受惊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