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这几天里这些传言又多难听,裴姝也不是不知道。

眼见她脸上血色渐渐褪去,章尚书又语气稍霁地安慰了她两句,罚了她一个月月俸,便叫她离开了。

俗话说这人活一口气,一口郁结于胸的恶气出去了,袁令宜的病情也有了不少起色,一连几天都面色红润,红光焕发。

而拂拂也受到了大家热情的照顾,不止陛下来送了各色宝器,各宫的诸位妃嫔也都送来了什么朱钗簪环啊绫罗绸缎啊什么的。

莫名其妙的,陆拂拂就成了这王宫最为炙手可热的红人。

牧临川却还为今天早上的事儿耿耿于怀。他不喜欢戏多的女人,尤其是这种他睡了不过一晚就开始想入非非的。

晚上,贴身内侍张嵩瞅着他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陛下,今天还去永巷吗?”

牧临川差点儿气笑了,一脚就蹬在了张嵩屁股上:“你怎么就这么会看脸色。”

“不去了,”随便往榻上一靠,少年心血来潮地翻了会儿奏折,“今天就在这儿歇。”

你说好不容易翻会儿奏折吧,这奏折上哪哪儿又发了大水,哪哪又闹了饥荒,看得牧临川不痛,黑了一张脸,本想着提笔写上两句,然而作为一个怠于国事的昏君却又不知道写个什么东西。

他哪儿知道干嘛,左思右想之下,牧临川煞有其事地落笔,就拨粮赈灾呗。

张嵩腆着脸:“陛下,国库没粮了啊。”

少年皮笑肉不笑:“……剥了你的皮腌个二两肉送去赈灾,你说怎么样?”

张嵩一个哆嗦扑了下去。

牧临川又翻了两页,却是怎么翻都静不下心来,浑身都不对劲,满脑子打转的竟然是那个冷宫的丑东西,和那双麂子一样清亮亮的眼睛。

眼睛

少年呼吸一滞,长长的眼睫低垂。

嫂嫂。

说实话,那丑东西,叫陆什么的?长什么样子他都记不清了。他一向都不记人,后宫里的女人就算“睡”了几年,他也不定能认出来他这些妻子。

牧临川麻木地想了一会儿,陆啥啥面目模糊,耳畔只回想起那一声声魔性又难听的“俺”。

其实,拂拂虽在这美人如云的后宫略显得不起眼了点儿,但小姑娘正值最好的年纪,红红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笑起来,两只眼睛像两个月牙儿。举目间,如健壮灵活的小麂子。

“阿嚏!!”一个响亮的喷嚏声响起,牧临川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怒的由头,将手上的奏折往桌子一撂,血红的眼阴骘:“炭呢?想冻死孤?”

张嵩哭丧着瑟瑟发抖:“……炭都让陛下您送去冷宫了。”

牧临川:……

算了,去永巷。

他可不是去看那丑东西的,他就是冻得慌。

张嵩看在眼里,心里更是确信了陛下大鱼大肉吃多了,想换换口味,佐着清粥小菜了。

却没想到,这丑东西胆子如此之大,竟然在寒风将他拒之于门外。

提着盏灯笼站在屋外,牧临川的脸色黑得能杀人。

“给孤开门。”

拂拂一声不吭,默默装睡。

自从牧临川来了一趟永巷之后,曹忠就颇有眼色地给她换了个单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