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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最后指出,大快人心的是,就连夏大小姐的父亲都看不惯她的做派,深以有这样的女儿为耻,当场立下段亲文书把夏大小姐逐出家门。如今夏大小姐杳无音信,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望天下女子引以为戒云云。

秦无咎冷哼一声,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扔,何家这是要用舆论造势把丢了的脸皮捡回来?那得看她秦无咎同意不同意。

不过这篇文章到给她提了个醒,她不是正在考虑这辈子都一条什么样的路吗?在各种思想观念大碰撞的时代,做一个文章泰斗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文字是最温柔的抚慰,滋润那些枯竭的心田;也最锋利的匕首,可以直插人心最隐秘的痛点;更是最炽烈的火焰,点燃每个人心中那盏蒙尘的心灯。

再一个让秦无咎满意之处,就是这个时代文学家的地位比较高,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并且稿费收入可观,完全可以支撑起一份高质量的生活。虽然她不缺钱,但也不想总吃老本。

一支笔,一张纸,这份事业就可以开工了。至于能不能些出名堂,曾经的探花郎、文皇帝表示自己宝刀未老,对她这样把写策论当做家常便饭的人来说,别的不好说,写写当下流行的拥有大量读者的杂文、时评不在话下。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秦无咎凉凉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报纸上,嗯,就从这篇不知所谓的文章下手好了。

翌日,临海晚报在显眼的位置刊登了一篇署名“擎苍”的文章,对前两天刊出的“不平则鸣”的文章进行了全面驳斥。

文章首先详细披露了唐大小姐和何君之间的来龙去脉,然后有理有据的针对“不平则鸣”的论调逐一击破。

所谓的痛别所爱,不过是收做外室,所谓的履行约定背后,竟然是让女同学身怀六甲的背叛。何君自己违抗不了父母之命,就来作践别人家女儿,无论是对未婚妻,还是对女同学,何君都是毫无担当的懦夫,又当又立的人渣。

并且何君没能婚姻自由作者便痛惜不已,夏大小姐被未婚夫背叛后寻求婚姻自主反而遭到唾弃,这位“不平则鸣”的做派还真是双标狗本狗。

“擎苍”在文中怒斥,所谓新青年,远涉万里留洋求学,本该是去学习强国富民的本领,寻求救国救命的方法,而不是去外国转一圈镀镀金,沉浸于男欢女爱中不能自拔,就叫新青年了,那是对“新青年”这个词的玷污!做不到学成归来能解民于倒悬也就罢了,还以爱情为借口践踏世间公平与正义,何君之流才是该千夫所指的存在!

这篇文章鞭辟入里,言辞犀利,真如匕首投枪般刮的某些人脸皮生疼,一经发表就引得舆论大哗,并围绕着责任、自由、爱情、孝道、契约精神等新旧思想的撞击,引发了一场文坛大辩论,透过报纸上的文字,仿佛能看见辩论者各持己见,拍桌子瞪眼,争论的口沫横飞,各不相让。

几轮文字的交锋下来,“擎苍”这个名字迅速在文坛展露头角,为人所瞩目,隐身于这个名字后的作者,也成了文学界争相探索的神秘人物。

秦无咎从邮筒中取出厚厚一沓约稿信,手指抚过信封上“擎苍先生”几个字,也不知这个方法行不行,他能不能看见。秦无咎特意取这个笔名,自然是寄望于通过这种方式找人。如果这一世他记忆恢复的早,要是能看到这个名字,自然会想办法联系她。

相比于秦无咎的生活渐渐走上正轨,何书杰却陷入了焦头烂额的境地。

那日他没能娶回新娘,还擅自退了庚帖,回去就被何父骂了个狗血淋头,在他解释了自己的打算后,好不容易让何父消了气,却又被报纸上的争论把他的事揭了个底朝天。

何父也是死要面子的人,要不也不会想用缔结婚姻这种“光明正大”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自己家这点事让人挂在嘴边上讨论,何父犹如让人扒光了一般,连着多日都不敢出门,憋屈到极点便拿何书杰撒气,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何书杰也不好过,他不要脸吗?要说他做出来的这事,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也不算什么,追究真爱抛弃妻子的多去了,为讨新欢欢心,杀妻灭子的也不是没有,但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实在经不住拿到台面上来讨论,撕下遮羞布的感觉让他难堪到极点。

就连他的真爱李思莹也遭到了攻击,旧派人骂她勾引有妇之夫,有伤风化,新派的则指责她自甘堕落,竟然由着何书杰娶妻,自己连个名分都没有,简直是堕了留洋学生的名头。

一直以来理直气壮的李思莹大受打击,心思恍惚之下胎像不稳,差一点早产,更是让何书杰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