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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前几日武安帝终于解了他的禁足,明面上与过去一般无二,可他心中一直惴惴,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子坚,也就是韩钰摇摇头,“这般谶纬之说,本就是虚无缥缈,王爷怎会把此当做大事,且不说秦国公主向来低调,只她一介女流,能成什么事,我们的对手从来不是公主,而是两个郡王。经此一事,返叫让他们渔翁得利。”

韩钰没好说出口的是,这些后宫中争宠害人的手段使出来,无论成败,都难免落了下乘,非明君圣主之所为。

但事到如今,懊悔埋怨无用,“王爷,从现在开始,您什么多余的都不要做,只在陛下面前尽孝,其余包括秦国公主一概不理。陛下乃是雄主,最在意的是后继者为有为之君,次之,则需要一个孝顺儿子。”

雄主武安帝撂下手中的奏折,与大伴儿何顺道:“任益那老匹夫,死得倒是利索,真是便宜他了。”任益所为,因为牵扯都公主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因此只判了流刑,但武安帝可没想放过他,收拾一个犯官,手段有的是。

不过也算废物利用,以任益为由头,他可是把那几个要收拾的人都收拾了,倒是省了不少事。

何顺应和道:“任益做出那等欺心之事,想来老天爷也看不过眼,才让他遭了匪患,您是天子,跟您做对,就是跟天做对,老天爷饶得了他才怪。”

武安帝笑道:“你这老货,这嘴是越来越会说了。回头着人去庄子上与无咎说一声,就说那老匹夫都死了,气了一月有余也该消气了,眼看就到中秋,让她赶紧回来。”

又叹道:“人不经事就不成人,无咎连番遇险,人却硬气了许多,如今看上去倒像是朕的种了。”

姜绍……武安帝颇为失望,姜绍与皇后走得近,肯定是知道了当年的旧事,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无咎,这也正是最让武安帝失望的地方,有危机意识不算错,你倒是发愤图强把别人都比下去啊,这种阴私手段算什么,能治国吗?能强兵吗?

武安帝甚至想,是不是真应了刘太师的话,他该期待好圣孙?这个念头刚起,武安帝赶紧把它掐灭,岁月不饶人,即便真有好圣孙,他却等不起。

见武安帝陷入沉思,何顺一边轻手轻脚的换上新茶,一边琢磨,别看皇爷对临淄郡王高拿轻放,看似恩宠不减,实则以皇爷的脾气,他如果重重的罚了,过后反而没事,越是这般轻恕,越说明皇爷要放弃了,将要弃之的东西,根本不值得费心教导,如果还不知收敛,怕是日后无有收场。

他们在皇爷身边伴驾的,最擅长的就是看清形势。如今就连皇后,怕是在皇爷心中都没了分量,别看表面上看没什么变化,该往中宫去的时候,一趟也没落下,但这老夫少妻的,回回盖棉被纯聊天,这里面透漏出来的东西多着呢。

一会儿得让人再往含章宫送些摆件才是,安南新进贡的香料,也分一些过去,底下人也该敲打敲打的,好叫他们多上点心。

武安帝没想到,秦无咎回宫不是为了安稳下来好好过个中秋节,反而打着要把他拐走的谱。

“中秋节宫中要给群臣赐宴,朕如何离得开。再说了,一个皇庄而已,朕又不是没去过,有甚稀奇之处。”

秦无咎却无比坚持,“在宫中也无非是赐宴,孩儿在庄子上预备宴席即可,届时秋风送爽,饮酒赏月,岂不快哉!何况孩儿准备的宴席父皇一定没吃过,肯定让父皇和诸位臣工过个难忘的中秋节,您要是不去,保准后悔。”

见她如此坚持,武安帝起了兴致,大手一挥,去!

中秋节申时初,一架架车驾出了京城西门,直奔位于城西的皇庄,在两者之间蜿蜒出一道长长的车队。

武安帝的御辇到的时候,提前一天回来的秦无咎在门外迎着,把武安帝迎进正厅,秦无咎笑问,“父皇一路行来,可有发现什么?”

武安帝略一沉吟,道:“皇庄周围的庄稼,长势尤其喜人,穗头看上去极为硕大,没想到我儿把皇庄打理的如此只好,不愧是我儿,把你爹的老本行拾起来了,哈哈哈哈……”武安帝开怀大笑。

武安帝农民出身,当年吃不上饭,父母兄弟都饿死了,为了活命才起兵造反,因此格外重视稼穑农事,在各地广设劝农官,发动知道农民垦荒种地,大力发展农业。他这一路上,注意力都集中到庄稼上了,发现皇庄丰收在即,一时心情极为明媚。

“儿啊,这就是你说的惊喜?”武安帝拿起一串葡萄,丢了一粒在口中,“不错,这葡萄还挺甜。”

秦无咎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全是,父皇容孩儿卖个关子,等一会儿开席,父皇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