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沈渊参与,再加上这一年西北大旱,饿殍遍地,秦无咎很顺利的收拢了一大批有经验的能工巧匠,因此坞壁的筑造以及田庄周围的防御布局都进展迅速,到了年底,秦无咎命名的云中坞已经初具规模。

云中坞的部曲,也由原来的五十人已经增加到三百人,并且在沈渊的魔鬼训练下,作战能力直线上升,让徐霖看来,甚至比那次他们杀掉的正规梁州兵还有强些。

按照秦无咎的吩咐,云中坞低调行事,内里不管如何如火如荼,对外都是不声不响,她又不惜高价把周围的田地都买了过来,从摩云岭到东水之间,已经都归入了云中坞。再加上今年田庄的粮食获得了大丰收,牲畜、菜蔬也渐成规模,足够坞中自给自足,极少与外界来往,因此竟无人注意到摩云岭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为了尽可能在这个阶段不引人注目,秦无咎还以外出行医为掩护,她在东川县城西门外设立医馆,招募几名疾医、金疮医等坐诊,平时由荀廉管着,她每五日去医馆一次,专门收治疑难杂症。半年下来,神医的名号渐渐叫响,提起摩云岭下的田庄,人们就先入为主与神医联系起来,坞壁?那是什么?

昨日下了一场雪,现在虽然放晴了,外面却滴水成冰,秦无咎正在教导荀廉和甘遂针砭之法,福伯进来回禀:“二郎君又遣人来,说是年关已近,请女郎早日还家,过年主持祭祖等事宜。”

秦无咎住进别院之后,一开始荀茂虽然恼怒于她的不辞而别,但心里并未当回事,甚至还有扳回一局的得意。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竟再没了拿捏秦无咎的机会,而除了医馆和荀宅,秦无咎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再想拿孝道说事,也很少有人如以前那般附和他来指摘秦无咎的不是,而是酸言酸语的说他:人家小女郎都退居到了庄子上,最好的宅子给你住着,最赚钱的医馆给你开着,你还想怎么样啊,庄子那是御赐的,给你你敢接着吗?

荀茂清醒的认识到,只有把荀无咎拘在身边,才能随意摆布她。本来是给她寻个归宿,自己手上不沾血的,如今却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有先弄回来,慢慢让她“病逝”这条路了。

于是荀茂几次三番让秦无咎回去,都被秦无咎以养病为名拒绝。等坞壁动工后,荀茂的人别说见秦无咎,就连靠近别院也不能了。

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秦无咎竟然又弄了个医馆出来,虽说是在城外,但随着秦无咎的名气越来越大,素问医馆的收益明显不如以前。

“他这是打算孤注一掷了?”秦无咎挑挑眉,作为长房家主,安利她确实要住持过年的祭祖活动,不过显然以荀茂的尿性,只会借机把她给祭了。

本想让他多苟延残喘一段时日,既然荀茂这么迫不及待,那就成全他好了。

第二天,秦无咎带着甘草、荀廉,还有沈渊为她专门训练的四个侍卫,一行人早早就进了东川县城,直奔素问医馆。

在秦无咎的计划中,本就不打算把素问医馆便宜了荀茂以及荀俭那两个白眼狼,正如福伯所说,医馆是荀荣一辈子的心血,秦无咎肯定要拿回来。

西门外医馆的名声打响后,收回素问医馆的时机已经成熟,秦无咎打算过了年就行动的,荀茂既然还要作死,年前也是一样的。

让秦无咎没想到的是,她的计划压根就没用上,有些人,都不用你给他制造陷阱,他本身到处都是漏洞。

秦无咎拐进素问医馆所在的街巷,就被挤挤挨挨的人群挡住了路。她踩在车辕上,也看不到医馆门前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哀哀的哭声和骂声,还有若有若无的……秦无咎抽了抽鼻子,血腥味?

她下了牛车,踩着路边的积雪往里面走,几个侍卫赶紧跟上,分开看热闹的人群,总算是看清了医馆前的景象。

一床破旧的席子,裹着个人扔在地上,那应该是个妇人,头发乱糟糟的看不清面容,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只能看到白中透青的嘴唇。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秦无咎身穿狐裘都不觉得暖和,那妇人穿着单薄只裹着一张草席,还被仍在雪地里,别说有病,就是没病也冻出病来了。

妇人旁边,有两对看上去五六十岁的翁媪,两边各站着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此时左边那老妇正骂的起劲:什么狗屁医馆!我儿媳妇好好的人给治成这样,上次来的时候还能走两步呢,现在只能抬着她来,眼看是不中用了,杀千刀的庸医哟,赶紧陪钱!要不然老娘砸了你的黑店!“

右边的老妇马上”儿啊女的“哭起来,话里话外也是要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