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霖眼神连闪,不识字的王庆听了许霖的解释后兴奋的直搓手。他与许霖不同,王庆是这田庄上的佃户出身,因从小就有一把子好力气,才送出去学了拳脚功夫,做了部曲。后来被许霖提拔,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王庆一大家子人都在田庄种地,若是女郎说的这些能成真,他们一家人也好过些,并且世道不太平,这坞壁住起来心里踏实。

秦无咎正色道:“想来二位比我这个闺阁女子更明白天下大势,这坞壁能否成功,关系着咱们田庄上所有人未来几十年的生死存亡,望二位伯长与我荀无咎勠力同心,共度此难关。”

二人一起拱手道:“但凭女郎差遣!”天下乱象已现,能好好活下去,谁不想一试呢?

秦无咎点点头,以她上辈子练就的识人眼光结合原主的记忆来看,这二人能力大小暂且难论,单论忠义可靠,问题不大。

“如此,就照这份计划书,去寻能工巧匠,积年的老农,以及绣娘织女,凡有一技之长者,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辈,皆可投到我荀家田庄来。”

王庆拍拍胸脯,“女郎放心,此事我等一定办好,如今到处都有吃不上饭的,像这般投来好好干活,便有吃有住,治病还不收诊费,起码梁州境内某未曾听说过哪家能做到这一步。”

秦无咎微微一笑,“话虽如此,但切记要低调行事,不要张扬的尽人皆知,在咱们能自保之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许霖早已推翻了对秦无咎的第一印象,听闻此言,更是刮目相看,虽不像王庆那般大大咧咧的说出口,但心中亦是跃跃欲试。

秦无咎向来信奉“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的这句话,个人能力毕竟有限,哪怕她有几世为人的加成,也不认为自己能搞定一切。

就如她上辈子曾让人从海外找来几种新作物,但如果没有经验丰富的老农育种培育,是不可能高产的。都知道玉米高产,在很多穿越故事中,只要找到玉米就万事大吉,其实哪儿那么简单,就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玉米高产靠的也是年年杂交育种,如果你用收获的二代做种子,估计来年只能收获一捧柴火。

现代水稻不高产吗?这可是华夏土生土长的作物,古代就只能亩产这么一点,不是水稻这种作物不行,这里差着的,是无数个袁爷爷。

因此,目前秦无咎最缺的,就是在这个时代里不起眼,对她来说却极为重要的人才。

好在许霖和王庆以及他们手下的部曲还算给力,先在田庄原有的佃户中选拨出一些人来,又陆陆续续的从外面带回人来,先上手改进粮食种植,手中有粮,才能做到心中不慌。

这一天,秦无咎正在书房中忙活,荀廉着急忙慌的跑来请她,“女郎,田庄上有个病患,病的很重,许伯长让位问问您方便吗?能不能去给看看?”

秦无咎这阵子正好觉得自己把原主的本事给融合了,治了些风寒风热等小打小闹的病,无不手到病除,只是还为遇到过重病,这次正好验证一下身手。

田庄上的住户是分散拱卫在别院的周围,一座座低矮的房屋散乱而逼仄。进了其中一家,许霖已经在门口迎着,“女郎这边请。”

这家人是刚刚来的,一共五口人,夫妻两个带着三个孩子。生病的是这家的男主人,“他们原本住在北边边境,因为这几年戎狄的侵扰越来频繁,日子过得极为艰难。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梁州投奔亲戚,却投亲不遇,银钱用完了,一家人流落街头。”

屋漏偏风连夜雨,男主人石富贵又染了病,看了两次郎中也没看,没钱只能熬着。偶然听说这里收留会侍弄庄稼和手艺人,好容易才拖家带口来到摩云岭。

石富贵是圬人,就是泥瓦匠,最重要的是他在北地参与过不少坞壁的修筑,对此很是精通。许霖知道后不敢马虎,“否则也不敢劳动女郎。”

秦无咎点头,“有病患只管只会我,阿父教我学医本就是为了治病救人。”

石富贵三十多岁,正值壮年,看他的身量,如果不是生病,应是虎背熊腰的壮汉。什么病呢?据石富贵自己说,有一天他觉着自己偶感风寒,之后就开始气促喘急,昏昏欲睡,也吃不下东西。

秦无咎与他把脉,脉滑而濡,又见舌苔白腻,心里便有数了。

“伤寒表不解,心下有水气,导致寒饮咳喘,属于小青龙汤证。”秦无咎提笔开了一副小青龙汤加减,想了想又加上一副苓桂术甘汤加味,把方子交给荀廉,“今日用小青龙汤,明日苓桂术甘汤,两服药,这病就能好。”

石富贵一家千恩万谢,跟着荀廉熬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