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擎苍哭笑不得,没有注意秦无咎用“你们”哪里不对,“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们结识这么久,一同历险,一起分担秘密,我当然是站你这边的。”

他顿了顿,又道:“真要论起君臣,那也是公主是君,靖安侯府为臣,擅自调换公主血脉,即便当时驸马陈北同意,那也是以臣欺君,待我禀明太子殿下,定要治他个欺君之罪。”

秦无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儒衫,“告知太子殿下?先被治欺君之罪的恐怕是我吧。”

柏擎苍摆手,“不至于,你是不得已而为之,又是陛下的亲孙——要知道乐阳乡主是入了皇家谱系的,总会网开一面,只是这探花郎是做不成了。”

秦无咎抿唇,“我辛辛苦苦考来的,凭什么不做?去当一个所谓的乡主吗?此非我所愿。”

柏擎苍皱眉,安安稳稳锦衣玉食的乡主不好吗?“你到底怎么想的,能否与我交个底?别看太子殿下笃定与你没有关系,但只凭你这副相貌,一定会让人去查,你躲不过。”

“当真不是你遗落在外的孩子?那也要好好查一查,查清楚了朕才能放心。”安庆帝虽然遗憾于太子一口否认,但他更重视探花郎这副相貌之后是否隐藏着阴谋,因此不但要查,还要查的清楚明白。

太子亲手给安庆帝到了一盏茶,“父亲放心,此事交给儿子,即便真的只是巧合,儿子也得防着有人借此生事。”

安庆帝摆摆手,“去吧。陇右常平仓的事你也抓紧,不弄个水落石出,为父虽然信你,但却难堵悠悠众口。”

秦无咎从礼部出来,没想到遇到了太子,看样子太子是往政事堂去。秦无咎恭敬的行礼,太子垂目扫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就走了。

秦无咎也不在意,作为新科进士,她在礼部办好手续,要回乡祭祖,有些事也该趁机准备起来。

假期不长,一来一回还是很紧张的,秦无咎无意揣测太子的态度,因为那毫无意义,接下来的每一步对她来说都至关重要,她无暇分心。

青云县谢家庄村口,里正带着人喜气洋洋的迎接秦无咎回乡祭祖。里正这几天走路都飘了,自从得到谢昌高中探花的消息,他就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好生接纳了落魄回乡的谢昌,并支持他走上科举一途。谢氏兴旺指日可待,他的日子也好过很多。

忙乱的白天过去,秦无咎负手站在庭院之中,抬眼望着漫天星斗,伫立半晌,心中把准备好的东西又过了一遍,方才转身进了放有谢昌牌位的东耳房。

是夜,东耳房中的烛火整整亮了一夜。

天色将明,满身疲惫的秦无咎才走出东耳房。同样一夜未眠暗中警戒的何进心中腹诽,自家卫率对上谢郎君行事颇为奇怪,早把谢郎君的事查清楚多好,猜来猜去会错了谢郎君的意,以至于谢郎君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补救。

灯火通明的东宫宣德殿,太子赵朔翻看着内率呈上来的关于谢昌的密报,哼笑一声,有意思,四年前有新城回到老家青云县,所持户籍、过所,都清楚明白并无可疑之处。

然而在此之前却查无可查,那一年新城被戎人屠城,百姓十不存一,谢家其他人并左邻右舍全都罹难,真个是死无对证。

拿起另一份密报,“并无异动?”密报上记录着秦无咎每天的一举一动,除了购置祭祀所用和日常用品,以及笔墨纸砚等之外,一点多余的举动都没有。

当真就是巧合,还是自己疏漏了什么,太子传令下去再探再报,就把注意力转到陇右常平仓上。

秦无咎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关于她的任命也下来了,不出所料是进六部观政,她被派去了刑部。

从吏部回来,柏擎苍已经在家等着她,看见她就一皱眉,“怎清减了许多?”转头瞪了何进一眼,“你怎么照顾的!”

君无咎无语,“关何进什么事,来回奔波,还能胖了不成。”

说着一摆手让何进退下,撩袍与柏擎苍对面坐了,“先与我说说京里的情况。”主要是太子那边的动静。

柏擎苍没有应声,秦无咎见他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低头上下看了看,没什么不对啊,这是看的什么?

柏擎苍见秦无咎大马金刀的往那一坐,洒脱中又带着点斯文矜贵,半点不露女郎的形态,忍不住叹道:“你若是女郎装扮,不知是何等风采,但想来不会与太子殿下这般形神俱似。”

话一出口便觉唐突,柏擎苍顿时无措,一时间心跳的失去了章程。

秦无咎瞧见他的窘迫,虽然面无表情,耳后却起了薄红,不知怎地,也有几分不自在,忙岔开话题道:“该做的准备我都做好了,只看我接下来的表现能否让太子殿下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