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浑浊的双目里泛着泪光,他又想起自己死去的孙儿, 那个固执的男人,那个为了正义而牺牲的男人。

当时他明知道自己走了就回不回来, 但是他还是告别了妻子,告别了祖父,奔赴了战场,因为世界需要他, 就因为世界, 需要他。

其实他这个老头子也很需要他啊,需要他来继承家族,需要他来承担这个家庭的杂务与责任,但他还是被更重要的事情吸引去了。无世界, 何来国?无国, 何来家?或许说来太过赤朱,但是, 我等如今的繁荣生活,的确是仰赖国家的强大,无论这个国家的领导者是黑是白是蓝是红,但是他的功绩体现在每一个民众的生活上,也展露在每一个人的笑容上。

这笑容,是多少人的骨血所堆积的啊?

所以,一定要保护,一定保护。

而保护,势必要堆上更多更多的鲜血,这就仿佛无尽悲哀又伟大的循环。

卫颂老了,只想要颐养天年,他真的不希望卫知再步自己父亲和爷爷的前尘,但是她和他们好像啊,一样的固执,一样的强蛮,一样的刚愎自用,在他们这种的眼睛里,更多的是世界,是社会,是群体,而不是个人。这就给他们的命运铺上了血染的砖石,一步一步都宛若踏在刀尖之上。

“或许我当初不该立她为少主,不该的……她只是个女孩儿……”

听闻自己儿子战死,卫颂本以为卫家宗族要绝脉了,却不想儿媳妇儿有了遗腹子,还顺利生产,剩下一个女儿,他欣喜若狂,扬言这就是卫家未来的主子,可他后来又后悔了,责任大则危险重,她应该像个普通人一样长大,而不是像他父亲一样牺牲,于是卫颂又放纵她变成肆意而跋扈的千金。

“太奶爷。”

卫知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腰间憋着猎魔棘鞭,漆黑短打,身姿笔挺,像那么回事儿,一瞬间卫颂仿佛看到了自己军装英挺的孙儿,神情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