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王叔,但实则南满风比南文卿也大不了多少,是个而立之年俊美的少年郎,玄纹云袖,锦衣如华,一颦一笑,尽着风流。

只是这面色瞧着,始终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这位想必就是丞相大人吧?”南满风朝小皇帝行了礼,转头看向他身侧一袭鹤纹青衫,霞姿月韵的温润男子。

“见过端王。”夏翌懒得同他虚与委蛇,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反正他的名声已经够臭的了,倒也不怕再多得罪一个端王。

南满风却并不在意,连忙将二人请入府中。

“陛下此番亲下同州,所谓何事?”虽为人臣,到底是小皇帝的王叔,可以仗着身份假意关怀,询问几句。

幸好南文卿早在抵达同州之前便以打好了腹稿:“之前朕南下柳州,查到了柳州商贸的账簿出了些问题,与王叔负责的丝绸交易有关,特来请王叔解惑。”

其实南文卿查到的是私盐贩卖,不过南满风正是兼掌官盐交易的,身份又尊贵,若他要执法犯法,派人下来查肯定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确不好道出实情。

丝绸交易自然只是个幌子,但也足够将端王手中的账簿弄到手中,届时是不是伪账,有无走私,一探便知。

“丝绸交易出了问题,哪里需要陛下亲自跑一趟,若都这般,怕是下面的官员都不必做事了。”区区一个丝绸交易,竟让一向勤政的南文卿离开王城,亲赴同州,南满风自然是在怀疑小皇帝的目的。

不过这番责怪也巧妙,倒像长辈在斥责晚辈胡来,显得是他这个皇帝任性贪玩了。

“王叔见谅,这不是害怕被逼婚吗?借着由头,出来避一避。”见他追问,南文卿苦笑一声,镇定地搬出了个万能回答。

说实话,他此番亲赴同州,倒还真的有避一避朝堂里,那群赶鸭子上架结婚的老头子们的打算。

南满风凝眸打量着他,却看不出半点心虚来。

其实有的传言倒不是空穴来风,不久前陛下在大殿之上被一干老臣催婚,而后龙颜大怒,黄昏时分折腾了御膳房,傍晚又提着个食盒亲赴丞相府,第二天还未上朝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

只是他的人潜不入相府,看不到那两日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自己这个小皇侄这么厉害,将夏翌这个老狐狸给吃了?

南满风摩挲着手指思考着,瞧这传闻中嚣张跋扈,不将陛下放在眼里的权臣,而今不紧不慢地跟在小皇帝后面温顺的样子,似乎有那么一点可信。

打消了些许疑虑,南满风温和笑道:“既然如此,那总不能让陛下白来,请陛下先行用膳,臣这便吩咐人,将近几年所有的商运账簿呈来。”

“那便多谢王叔了。”南文卿也是被他这职业假笑看得倒胃,连忙陪笑道。

第28章 误入密室

“阿翌,你别老坐在旁边吃,过来帮帮忙嘛!”端王府的书房里,南文卿屏退了所有下人,已经坐在书案前翻了一夜的账本,看得一个头两个大。

一旁的丞相大人瘫在椅子上,口中叼着个桂花糕,悠闲地伸了伸懒腰,调笑道:“陛下从前不是一直嫌臣大权在握,什么事都不让陛下做,碍眼吗?哝,臣这不是在放权吗?”

南文卿闻言,抽了抽嘴,瞬时黑着脸道:“阿,这个时候跟朕翻旧账?那行啊,朕现在就下旨,你立刻过来将这些账本全部看完,看不完不许吃东西也不许睡觉。”

说着,起身夺过夏翌面前那盘桂花糕,又欲伸手去将他口中含着的那块儿也拿下来,吓得丞相大人连忙仓促地将它塞入嘴里:“没了没了!”

狼吞虎咽下,还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你不怕噎死吗?吃吃吃就知道吃,吃死你得了!堂堂丞相,拿着朝廷的俸禄做甩手掌柜来了?不是说不喜欢吃糕点吗?”南文卿面露嫌弃,却也没有阻止他,反而倒了杯水来。

“嘿嘿,那不是媳妇儿厨艺好嘛?”夏翌嬉皮笑脸地接过杯盏,竟然还胆大妄为地从小皇帝怀中掏出了巾帕擦了擦嘴。

“谁是你媳妇儿?你再胡言我一一啊!”小皇帝还没说完,却被椅子上的人一把搂入了怀中。

“都操劳了一夜了,我心疼。端王又不是个傻子,还会真的把账本递上来让你查不成?你就算把这一堆翻烂了,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夏翌让南文卿闭上眼,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

南文卿一边享受着自家夫君上乘的按摩手艺,一边心焦道:“就是如此我才觉得奇怪。之前在柳州,我便翻到了一本官盐账簿,同州上缴的盐税一分没少,是盐的流通过程出现了问题。而方才翻阅同州的账簿时却发现,南满风他似乎在倒贴钱补盐税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