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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缓步走近跪伏在地上的谢献,用教鞭拂上他的脸,留下一道血痕。

血是那少年的血,还带着少年的体温。

“他本来可以活久一点。”太子狭长而深的双眸泛着戏谑的光,“但我不喜欢。”

太子没有迫谢献抬起头来,他觉得谢献伏跪在地上微微发颤的身姿非常好看。如果鞭子落在左肩上,只要力道合适,那么谢献必不会像刚刚那少年一样索然无味地哀嚎出声,而是沉默着生生扛住,现下这颤抖短暂止住,然后血会慢慢浸透这一处白衫。

光是想象已经让太子心旷神怡,那晕染开的模样必然是极美的。白衫或是赤裸的胸膛,都不过一种材质的画布。只要喜欢,就用鲜血作一副泼墨画。

“子仁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太子走上前一步,轻轻踩住谢献撑在地上的手,“你有了反骨,就不那么讨人喜欢了。”

那日谢献的记忆截止于他痛晕过去。他本来旧伤还在养着,经过这一夜又带上了新伤。总也好不了的胸口痛得厉害,意识模糊中不断咳出些血沫来。

迷离间他又做了那个梦,深渊中无止尽下坠。他在下坠的失重感里摊开手来看向掌心,再轻轻握住。就连空气也被风带走。

他昏了一整天,第二天深夜太子才命人请了二哥来瞧。谢遥跟太子说新伤叠旧伤,现下只能好好养着,不能再折腾。各种药材也写上方子,令侍从去抓药。太子倒是不吝用药,方子上即使名贵的药材用得毫不手软,隔几日便来看他一眼。谢献是一如继往的恢复得极慢,因为入夏天气转热,有时候伤口感染发起烧来,整晚说些谁也听不懂的胡话。

谢献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又折腾了三四个月人才渐渐恢复清明,待他能坐起身吃点东西的时候,太子来看他,谢献没说什么,从旁接过李田雨递来的药,沉默着一瓷勺一瓷勺将苦药慢慢送入嘴里。

椅子搬过来放在床前,太子坐在谢献跟前。桌前的案几上,瓷瓶里插着一支修剪过,形状姣好的桂花枝。似才刚被采下,时光正好,香气浓郁。

太子看他喝药,一旁道,“子仁现下安静养伤,等身体恢复好了,若是喜欢,内臣的工作还可以继续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