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先是呆了一下,跟着便怒从心头起,脚蹬风火轮一样噌噌噌冲到屋里,一把抓起角落里的扫帚,黑着脸狠狠地朝关老四身上打去,边打边骂:“个黑心肝烂肠子的下价货!老娘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你们母子这么贱相的!当年的事老娘不说了,现在还敢来算计阿川和他外叔公!呸!看老娘不打得你们到阴间去见阎王爷!”

关老四在村里霸惯了,他老娘就是村里最泼最不要脸皮子的那一个,平时都是他老娘这样子连骂带打的对付别人,他在一边嘎嘎嘎地看热闹,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同等”待遇,一边屁滚尿流地“嗷嗷嗷”叫唤着落荒而逃,一边还不忘回过头来撂话:“我话带到了,你告诉阿川跟他小姨,我们说到做到……”

把孙宜芬气得,直接把扫帚往他脑袋上砸了过去……

关劲川等人是在晚饭时,听唐少波转述起这桩糟心事的。

白天时,孙宜芬骂骂咧咧地往唐少波办公室打了电话,听完后,唐少波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会儿转述完,忍不住道:“这对母子十几年了没有一点长进,以为还是三两句话就能把你们姨甥俩随意横砍竖劈呢,愚昧又愚蠢。”

关劲川也是啼笑皆非,不过他倒是看得开得很,还开了句玩笑:“他们还真是看得起我!”又对顾绩同道:“外叔公你不用理会他们!我自认为没什么能让他们诋毁的,就算她要来闹,我也不怕!”

从小没少听说自家表哥当年事的唐一鸣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两眼冒火地挥着小拳头嚷嚷起来:“哥哥你不要怕!要是他们敢来找你,我帮你把他们打走!”

听着表弟又在打嘴炮的关劲川:呵呵!

顾清雅心里同样对这对母子又是厌恶又是鄙夷,却也自认没什么好怕的,便对顾绩同道:“外叔公,阿川说得对,他们这套要钱的把戏十几年前我就领教过了,烂透了,不用理会他们!”

顾绩同同样笑呵呵地:“活了大半辈子,这种角色我见多了,可怜又可笑的跳梁小丑罢了。对这种生物,无需我们动手,不值当。我不是和你们说了,打算选两所学校捐资做公益嘛,那就再加上一所好了,这也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好事情……”

关婆子关老四的事情,最终被他们当笑话一样一笑而过,直到入睡前,都没人再谈这个话题,只有关家两母子还在可笑地做着美梦,却不知道,他们很快就要生活在被人指指点点的舆论氛围当中了,而且不只坡造屯,整个土堂村十几个村屯吃瓜群众的口水和眼睛,都将盯在他们身上……

夜已深,石化厂宿舍区陷入安静状态,但各家各户关门闭户后,夫妻两口子的卧房是否也是安静如斯,那就只能问每天挂在天幕上眨巴着眼睛偷窥人家夫妻的月亮和星星了。

唐少波从浴室出来时,顾清雅正在发呆。都说男人四十一朵花,堪堪迈入四十大关的唐少波,的确充满了浓浓的男人味,大冬天的从浴室出来就套了个背心和裤衩,身材挺拔雄健一点不比二十啷当的小牛犊子姜枫差,一看就是个颇有魅力的大叔。

顾清雅听到动静抬了抬眸,唐少波已经坐到床上,看着她问道:“还在想那对母子?”

顾清雅点点头:“就是心里生气!我一想起她那张嘴脸就心里作呕!”

“那就别想了,就像二叔说的,不过跳梁小丑而已,翻不起什么风浪,睡觉睡觉!”

说罢,一阵风似的转眼间已经把顾清雅搂到怀里,另一只手已经伸了出来,吧嗒一声,把灯关了。下一秒,就像一床厚重的被子一般,沉甸甸地往顾清雅身上压盖了下来,嘴里发出一声闷笑:“你那个不是已经走了?嗯?”

顾清雅:……

虽然连着出了两天的太阳,天气还是冷的,尤其是晚上的气温,不过这会儿他们夫妻俩的卧室,气温却是越来越高,原因嘛,大家都懂的,都说老年人的爱情犹如老房子着火,中年夫妻的夜晚浓清,有时候也不逞多让。

顾清雅和唐少波结婚十多年,身体相处肌肤相缠的时候,总的调子基本都是唐少波放肆的撩拨和侵略性十足的攻城略地,在这方面,顾清雅向来只有承受和接纳的份,尤其是偶尔的隔了那么一段时间之后的那一晚。而今晚的唐少波,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势,但顾清雅还是察觉到了,今晚他的节奏舒缓了许多,就像一段轻音乐,让她有一种在水中缓缓漂淌的感觉……

卧室里的动静,逐渐平息下来,唐少波的双臂依然紧紧地揽着妻子,一只手掌在她的后背徐徐摩挲巡走,甚至能感受到两人的心跳,一下一下,水滴一般的清晰,待两人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他才低声地对她道:“今天,除了关老四去找了我妈,你舅舅也给我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