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哭得差点昏死过去,是幺舅去广东带回了他留下的一点点东西,而那个小坦克,和他人一起,消失了,直到她大三那年,整整四年,杳无音信,生死不明。

男人很快从厕所里出来了,姜桃抽回飘远的思绪,看到男人果然偷偷摸摸地往四周看了一眼,她赶紧把自己缩了缩,然后就看到男人又用手试了试上面虚挂的锁头,心里暗暗冷笑,果然,人渣就是人渣!

姜桃等到那人又回了座位,若无其事地又开始跟人喝起酒,才噔噔噔地跑到那桌去拉他阿爸,为了演好一个无知懵懂又有些秘密要跟阿爸说的单纯小姑娘,她拉他阿爸时还故意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那男人两眼,姜大壮虽然满头雾水,但还是跟着她往后院去了。

林玉梅眼见着女儿刚刚从后院回来,又拉着他爸往后头去,还担心她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赶忙也跟着过去,结果一到后院,就听到女儿跟她阿爸说她的怀疑:

“那个阿叔,从茅司出来也不走,偷偷往旁边看,看到没有人就去拉门上的锁,还试着拉了好几下,就像阿奶说的那样,贼眉鼠眼的,我还听到他自己跟自己说话,说啥子一头牛刚刚好。阿爸,你说他是不是想偷外公家的牛,就像上次有人去偷小毛子他们家猪一样。还有,这个人我上次还见过捏,就是我们去逛街那回,他赶了一辆车,我看到有几个人围住他,跟他说还啥子罗七哥的赌钱,阿爸,赌钱是啥子?跟人打赌的钱吗?”

姜桃故意说得真真假假懵懵懂懂,林玉梅却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这不是真的吧?夭寿啰!

第20章 偷牛贼来了 夜半偷牛,人渣就是人渣……

林家所在的秀竹村别看名字起得挺雅致的,其实在山拗拗里头,属于真正的山旮旯。

林家祖辈出过采药人,林老汉也有几分识药采药的本事,生产队没有以后,各家过日子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林老汉也重新操起了这门祖宗留下来的吃饭活儿,这两年也存了几个活钱,都说“树大分枝儿大分家”,老俩口也看开得很,小儿子新房的地皮都划好了,就等开亲宴过后找日子盖了。

姜林两家离得远,按照姜大壮的脚程都要走两个多小时,带上一家子老老小小的可想而知,索性两家关系好,姜家便还像当年林世文结婚一样,留宿一晚。

林玉梅出嫁前住的屋现在是两个侄子住,今晚两个暂时跟他们爸妈住,把房间让给了娄桐花林玉梅和姜桃,姜大壮则带着两个儿子和林世康住一铺,反正这间房也不当新房也没啥子负担。

秀竹村同样没有通电,晚上人早早就睡下了,林玉梅还在跟自家婆婆说白天的事,她憋了好长时间了,再不吐出来都要内伤了。她先是叭叭叭地把小桃子的话跟婆婆重复了一遍,末了才说自家的意见。

“虽说小孩子家家的有可能看错,但是我问了大壮了,那个覃耀飞真个就是在东街卖脚力的(赶马车拉三轮等),还有那个罗七哥真有这么个人,他在街上专门拉了一帮人收废旧,势力大的很,还偷偷摸摸搞赌博,说是公安抓了好多回都没抓到他人。”

姜桃也没睡呢,听到她妈的话赶紧附和道:“是吧是吧,我就说我眼睛耳朵厉得很咧,就像阿奶说的,脑壳好使,一看一个准。”完了,还给自己找事例作证,说明“杀熟”的事一点不稀奇,“上次小毛子他们家的猪,不就是他阿爸的酒友偷的哦,他阿妈拿刀把人家追得差点跌到山下去咯!”

姜桃说的这事,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小毛子他爸和村里大多数男人一样,同样有事没事地喜欢抿两口,那天刚好去外面喝酒回来醉熏熏的,结果当晚有人来家里偷猪,把猪栏都撬开了两头猪放出去赶到了山上。

对农家来说,猪是什么,是钱钱钱啊!小毛他爸醉死了喊不醒,他妈也是个彪的,冲去厨房拿了刀在后面边骂边追,同时一块大石头飞过去,直接打到那人头上,偷猪贼吓了一跳,直接摔沟里头去了,村里被惊动的男人赶过来一看,炸了:嗬,竟然还是熟人,来他们村找小毛阿爸喝过酒的……

就像娄桐花自己说的,这年头乌鸡眼儿满脑子坏水的人越来越多,啥子人都有,吃熟宰熟的人她又不是没有见过,所以她和林玉梅一样,倒没有觉得怀疑覃耀飞有什么不对,而是赞同得很。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既然有这么个苗头,是该叫大壮防妨。没有事最好,要真敢不要脸地起了这么个下三滥的贼心思,到亲戚家里头打米,这种下脚料亲戚,不走动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