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这些日子养在宣华殿,明显高了一点儿,脸上也有了些肉。本来苍白的面色,多了不少血色。

“我还有衣裳的。”江逸白觉得自己不用这么铺张。

许司衣笑道:“辞旧迎新,没有件新衣裳怎么能行呢。”

“辞旧迎新……”江逸白低声念了一遍,一抬眸,正看见在整理衣裳的容煜。

这句话不错,辞旧迎新,今时不同往日了。

燕国的雪,冬日里几乎从不停歇。一场接着一场,像是要遮盖住事,将一切重头开始。

容煜幼年丧父,六岁前是欢喜,六岁之后便只有一日复一日的筹谋。

梁相说过,身在帝王家,便不可有情。

容煜是帝王,却也是普通人,他希望自己在意的人可以常相见,也希望在意的东西能得以妥善保存。

他和皇城外的人没什么区别,却又有那么一丁点儿区别。

城楼上的风有些大,城楼下灯火通明的景色又叫人舍不得下去。

容煜看着远处错落的灯火,道:“朕从小失去了父皇的庇护,体会过那种飘摇不定,日日担惊受怕的感受,所以朕想做到最好,成为天下人的庇护伞。”

这是江逸白第一次听容煜讲他的抱负。

一个很美好,而又很空泛抱负。可是从容煜的口中说出来,又仿佛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陛下觉得这件事,很容易完成吗?”江逸白问了一句。

容煜沉声道:“很难,可是朕还有时间,哪怕耗上一生,朕不后悔。”

他弯了弯眸子,清澈而又明亮,那是江逸白见过最好看的一双眼睛,就像是能将人间的灯火都包容在其中。

“逸儿没有远大的报复,只想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