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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波的情况略有些不同 ,她很小就被带走,明面上是个孤儿,由王敬方资助长大,镇国公以为微生波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就把人放在了沉命司里头——他自从被桑仪明所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 ,对旁人心绪的查知能力都有所不足 ,而微生波的机敏镇定又远超同龄之人,居然当直隐瞒到了今日。

沉命司的援军被堵在中途,没能抵达冷宫,唯一目睹孟瑾棠与王敬方对决的 ,只有温飞琼。

寒山掌门说完要报仇之后,剑尖一指,整个人顿时化作了一道流动的青色长虹,剑光自长天洒落,瑰丽无伦,既凝实浑厚,也虚幻飘忽,王敬方虽然亲眼目睹,却犹然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温飞琼知道此刻才知道,镇国公原来也有武器,对方的武器就是他袖中的玉笏,用湖标准形容的话,应该算一柄玉尺。在王敬方的真气催动之下,剑气自尺上生出,变成道道象牙一样的白光。

剑气如潮水流波,群涌而至,群涌而退,孟瑾棠与王敬方两人之间的空地上仿佛横亘着无数透明的利箭,旁人只要稍稍靠近,就会撞得粉身碎骨。

他们的身形皆已掩没在剑影当中,庭院之中,殿宇之侧,青光与白光仿佛是两条游龙,不断追逐盘旋,王敬方感觉眼前剑气汹涌如雷,同时绵密如网,每一剑都仿佛力重千钧,他被迫一退,再退,最后退入宫殿之内,想借建筑的遮挡寻到一丝喘息之机,就看见墙壁在自己面前裂开,简直脆得像是薄纸所扎,被剑光—撞 ,当场化成粉末。

明月东升,皇宫里除了冷宫周边以外,都已点上了灯火,此地按理来说应该是最暗的一块区域,但落在当事人眼中,却明亮得异乎寻常。

剑气不断自玉尺上激射而出,撞得空中的碎石倒飞出去 ,王敬方忽感—阵劲风袭来 ,抬首看见青色的创光当头击下,他感到难以言喻的沉重之意,仿佛裂开的不是屋顶 ,而是苍宣 ,—股森然的锐气自上方贯空劈落,他身形展动,长尺急速横拦,瞬息之间,一截剑尖已精确地点在玉尺中心,王敬方身子剧震,吐出一口鲜血,手中玉笏跟着脆然两断。

温飞琼瞧见,镇国公只在宫殿里面待了片刻功夫,就以脊背撞破墙壁的姿势,倒飞出来,他人在空中,不断运转内功心法,想以此化解剑身上传来的磅礴深厚的真气。

王敬方以为温飞琼会出手偷袭,但对方却偏偏不曾出手。

仪容典雅的白衣少年,一瞬不瞬地望着这里,他轮廓英秀异常,脸上更是带着—种从未见过的神色。

心念电转之间,一道又一道剑光已划破长空,向着镇国公直追了过来,似乎突破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在这一瞬之间,王敬方眼前仿佛同时漫过了飞鹭,落花,秋色,分明是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剑,但剑法中的悠然清扬之意,竟不因此稍减。

青色的剑光击在王敬方身上,将人直接轰了出去,孟瑾棠并未就此停下,青影一晃,承影剑的剑尖绕着对手荡出一个不断向中间收拢的圆弧,像雨又像雾,她分明只有一人一剑,却靠着难以想象的高超身法,硬是攻出了千军万马般的合击之式。

空中气浪横流。

这一剑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一瞬,却也是令人刻骨铭心的一瞬。

温飞琼仅仅是在远处凝望,就有种被剑光迎面刺中的感觉。

——剑光美得摄人心魄,所有见过这幅场景的人,都一定永世难忘。

王敬方本已振衣掠起,他身子急旋,真气自袍袖上迸射而出,撞在四周的剑风之上,发出一连串气劲交击的巨响,但就在他身形离地的瞬间,忽然感到孟瑾棠的身形蓦地消失一空,周围的剑气依然存在,她的人却似已彻底遁入天地之间,与此同时,一阵奇寒之意自下方席卷而来,镇国公闪避不及,片刻间已连中了一十七剑。

——《补天神诀》,以天地补合自身,将自身补入天地,或许孟瑾棠此刻对这份秘籍的领悟尚且不够全面,但已足够取下眼前敌人的性命。

寒山掌门出手速度快得超乎预料,直到剑气穿透身躯时,王敬方才惊觉自己身上多了数个血洞。

穿着官袍的老人刚刚纵起 ,就又重新跌落。

在王敬方面前,一道青色的身影跟着凝住,寒山掌门的袍袖在风中轻轻拂动,平静地注视着这个老人,手中的长剑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收入鞘中。

她脸色苍白,仿佛是一尊覆了霜的玉像,目光则让人联想起山岩间的冷电,哪怕只是不言不语地站在止此地,也会给人以名山险峰般的巍峨之感。

王敬方心中浮出一丝不念,又浮出一丝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