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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户部尚书的孙子是个纨绔子弟,随父亲前往任地时,经常威逼民女,又爱在河上寻访容貌出色的舞伎乐人,不巧某日碰见了维摩城弟子正在舟中吹笛,户部尚书的孙子看那位"小娘子"五官清秀,嘴里便不干不净起来,又因喝了酒,嚷嚷着让那"弱质纤纤的小娘子"全家搬到自己府上,闲着无事的时候,就一齐吹拉弹唱来听听。他靠着家里,行事一向无法无天,说到高兴处,直接就派家丁乘着小船去抓人,但不知怎的,无论那些家丁如何用力划桨,小船都无法靠近对方一丈之内。

户部尚书的孙子以为是河面风浪太大,气骂了一会,也就将此事抛在脑后,不料过了数日,有一位仪容温雅的少年客客气气地登门拜访,说当日贵府公子有召,不好不来,只是他家人不多,唯一的师父又久不问世,户部尚书的孙子若是感兴趣,就自己下去找他的师祖师曾祖们,亲耳听一听他全家的吹拉弹唱。

听到这里,孟瑾棠与檀无栾都是心下雪亮,熟客跟跑堂话里提及的"小娘子"跟"少年"自然是同一人改装而出,对方向有心狠手辣之名,莫说只是户部尚书的孙子,便是皇帝的孙子亲自过来,如此行为,怕也逃不过一场追杀。

在遭到拒绝后,那少年当日并未做什么,只轻笑着说对方若是敢践前约,便饶了他家满门。

户部尚书的孙子糊涂,他的家人却不糊涂,连夜将当事人送上了附近的玉虚观中避难,玉虚观中的道士问及原因时,又尽可能轻描淡写将事情一笔带过,半字不敢提及那少年的外貌兵器。

玉虚观之人因为对方时常来观内慷慨布施的缘故,跟这家人有些交情,又以为事情不大,便做主将人收留下来,等知晓对方得罪的是无情剑温飞琼时,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武林中自有一套行事的法门,玉虚观若是把那户部尚书的孙子拱手交出,江湖上的朋友自然人人都得以为他们贪生怕死,是一群不讲义气的小人,只得硬着头皮出来挡上一挡。

玉虚观那边不肯收回自己的话,行事做派更加心高气傲十倍的温飞琼又如何愿意退让,含着笑把话说完后,直接单人孤剑闯入观中,谁也料不到他年纪轻轻,轻功剑术便已如此高明,连玉虚观观主出面,都没能将人拦住。

自从户部尚书的孙子出事之后,朝廷跟维摩城之间本就冷淡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趁着建京格局洗牌的机会,镇国公派遣沉命司之人把这家人抓捕回来,重重处置,也算是找了个跟散花主人缓和关系的台阶。

孟瑾棠听着他们聊天,想到了游戏里的一个类似于牵连关系的半隐藏机制——一个门派是否会收获敌对门派,不止跟自己有关,也跟相熟的其它门派有关,若是好朋友得罪了某个人,那在对方那边,自己这边的友善度也会跟着下降。如果两个门派发生战斗,大概率会拉跟自己关系亲密的其他门派入局,玩家接到邀请后,可以拒绝掺和,不过会因此降低江湖声望跟己方阵营的友善度。

对比之下,就显出掖州的优势来,虽然地方偏僻,但是江湖关系简单,本地虽然也常有些纷争,但以寒山派现在的实力,完全有能力轻松解决。

那些六扇门官兵刚刚走过去,茶馆中就又来了新的客人,对方明显认得之前的熟客跟跑堂,简单招呼两句就自来熟地加入到闲聊当中——这些日子以来,建京的居民实在被压抑得太狠,亟需找个渠道宣泄自己的不安。

新来的人一坐定就倒豆子似地把自己刚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最近倒霉的人太多,据说今早清晨时分,檀家那边也被抓了几个人走。

檀这个姓氏挺稀有,一听就晓得是北陵侯的本家。

他们说,沉命司如此行事,实在有点不顾及北陵侯的情面。

或许是因为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或许是担心身边的同伴疑惑不解,檀无栾难得主动解释了一句:"沉命司行事时,无需顾忌我的情面。"

孟瑾棠想,这句解释果然颇具檀侯的个人特色,充满了阅读理解的空间。

她在过来江州前就曾听说过,檀家是建京本地的官宦世家,檀无栾本人出身旁系,生身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毫无存在感地长到了五六岁左右,因为根骨出色,被选中作为鱼叟弟子送到了水云别府那边。

檀无栾年幼时分就离开家族,加上以前又不受家中重视,长大后也一直保持着不怎么亲近的关系。

也有小道消息称,檀无栾的父母当年在婚事上未能遵循长辈的意思,所以生前才一直与族人格格不入,这也是如今两边关系冷淡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