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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瑾棠闻言,心知若是执意火攻,怕是会遭到树上那位不知名高人的阻止,顿时深觉遗憾。

青衣少女笑道:"若是想要渡水而去,我只想到三个法子。"又道,"在此之人,多有轻功高明之士,湖水纵然毒性甚剧,也不至于顷刻间就能将树枝草叶腐蚀干净,趁此机会登萍度水,当可过去。"

众人心想,若只是五六丈距离,便是无处借力,有信心一掠而去的也大有人在,但从这里到对岸,约有三百丈,能否踩着树叶过去,实在是不好判断,除非是像孟瑾棠、杜静若等高手才能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万一一步踏空,轻则重伤,多则当场身亡。

这个法子就算理论上可信,但能成功实施的,恐怕没有几个。

有人陪着笑道:"今日同行的好朋友们,除了孟掌门这等高手,以及咱们这些莽夫外,还有些不大喜爱与人动手的英雄好汉,恐怕难以施展轻功过河。"

孟瑾棠回答:"确实如此,靠着轻功,多半只能自己过去,另外么,要么就是就地取巧,要么就是借助外物。"说到最后,看了眼蓟飞英。

裴向舟动了动嘴唇,想问孟瑾棠取巧的法子是什么,但看这姑娘不提,担心是有什么妨碍,也就没有多言。

蓟飞英躬身一礼,道:"我曾学过如何制作载人的风鸢。"让人带着她掠上树梢,挑了片叶子放飞,向着地上的人道,"今天的风力也还可以。"

众人不懂机关术,但至少懂得,什么时候该听从专业认识的意见,本来有人看蓟飞英年纪小得太过分,在江湖上又没有名气,担心对方对自身的实力产生了错误的预期,把在场的江湖人从半空直接放飞到了地府,刚想要说点什么,却被身边的同伴所阻止——蓟飞英虽然毫无名气,却是寒山派的一份子,再联想到掖州王本人名满江湖时似乎还不足十六岁,那高手少龄化可能就是这个门派的整体风气。

在蓟飞英开始准备的同时,自得山庄谢家的几个女孩子商量了几声,也走了出来,表示她们虽做不到登萍度水,但可以用家传的《行篙法》试一试。

《行篙法》有些像是踩高跷,使用者以竹竿为支点,辗转挪移,无不如意,据说这一代的自得山庄之主谢绿萝年少时外出游历,曾坐船行于江上,在途径乱石滩时,天色忽变,眼见木船就要被风卷到礁石之上,撞个粉身碎骨,她抄手夺过船夫手中之杆,瞧也不瞧,"夺"的一声,随手往水中一点,那条木船登时便凝在江中,无论如何风吹浪打,都纹丝不动,船上同行的十来人见了,不知是武林高手出手,还以为谢绿萝是江中龙女化身,特来显灵庇护他们。

这些女孩子们只要学到谢绿萝的三四成功夫,便能轻轻松松往来于湖上。

为首的少女拱了拱手,点地向后倒飞出去,撞入树丛之中,同时袖中滑出一柄匕首,头也不回,向后一挥,只一刀便割下了两杆绿竹,又借这一击之力,重新掠回,一柄竹竿在地上一撑,另一柄竹竿挟在腰间,轻飘飘地向湖中飞去,一直纵出三丈远,才露出下

落之势。

她尚未沾到水面,手中绿竹便在湖水中一点——湖水虽然含有剧毒,但密度较绿竹为大,绿竹不必深入湖底,便能感到明显的浮力,这位自得山庄的少女就借这一浮之力,再度飞起,继续向前越出。

岸边众人看那个女孩子接连飞纵了两三下,动作身法一丝不乱,这才情不自禁地喝起采来,剩下的女孩子们也依着同门的样子,折竹入湖,随着师姐向对岸行去。

不少见识广博之人都晓得,这一手正是《行篙法》中的"点篙式",重点在一个"稳"字,杆头入水时,连水花也不曾溅起半点,身形却如枝上柳丝,在空中飘荡不休。

袁去非赞了两句:"谢庄主虽然许久不曾在江湖上现身,但在管教门人弟子上,却一向不曾放松。"

眼见为首的那位少女的身形已渐渐没入白色的水汽之中,裴向舟的脸色却微微一变,于此同时,边上青衣少女的长袖忽的向前一飘,数点银光从她袖中飞出。

与她同时出手的,还有温飞琼。

掖州王打出的是银针,无情剑打出的却是些色泽碧绿的琉璃珠,银光与碧光在空中闪瞬即逝,须臾间,只听白雾中传来一阵金铁交击声和"哎呦"声。

许多人这才晓得,原来白雾中还设有埋伏,不由暗暗心惊——他们纵然各有绝技,能像自得山庄谢家的小姑娘一样纵行于湖面之上,但在湖上横渡跟在湖上战斗是两个概念,与人交手时,丹田真气一浊,便必须要落地换气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