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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下的儿女还小,缺乏统领一堡的才干,若是让他们担当大任,小孩子淘气妄为,败了家业,那跟随南老堡主一块打天下的老部下们,岂不也会晚景荒凉?

孟瑾棠听到此处,微微点头:"说得有理啊。"

南老堡主的话与她家中长辈的话有些类似,简直让孟瑾棠一瞬梦回穿越之前。

南洛叹息:"我请周叔叔担当堡主之位,可是周叔叔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允,直到最后也没个结果,只说过两年,等我长大一些后再看。"

周晨与南老堡主情逾骨肉,在大哥身故后,更是竭尽全力帮扶这位南家大小姐,数十年来兢兢业业,方不负两人兄弟之义。

南老夫人在杀害老堡主后,本打算对南洛跟南二下手,谁知南二被舅家接走,南洛又当众取出父亲遗书,请副堡主周晨接掌南家堡,主持堡内大小事务,如此一来,就算挡在自己儿女前的兄姐全然身死,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南老夫人只能暂且忍耐,一面在堡内安插眼线,一面还得勉为其难地帮着南洛坐稳堡主之位,等众人都忘记老堡主的吩咐后,再想法子弄死这位继女。

其实她能对悄无声息地害死老堡主,大半是因为两人乃是夫妻,关系亲密,想要害死周晨,那便困难得多,若是请血盟会中杀手代为行刺,又担心七星观等正道人士发现堡内重要成员接连毙命,派门下弟子前来仔细查探,除此之外,周晨本人极为能干,单单死掉老堡主一个,南家堡尚且支持得住,再死一个副堡主,周围的小门小派可就未必服气南家堡的管束,南老夫人想窃取的是一个强大的江湖势力,可不是一个门庭冷落的破败门派,左右为难之下,就给了南洛成长的机会。

——拖延症不相信眼泪。

南洛成长的速度快得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她以守孝为理由,三年间闭门不出,再露面时,便在武会中,以家传武功,连败十八位江湖好汉,彻底在掖州站稳了脚跟。

南老夫人面上掠过一丝憾色:"我还是太过心急。"现在想想,她当时一反常态跟南洛说了那么些话,是有点太显眼了些。

孟瑾棠笑:"老夫人倒也不必太过惋惜。"就算对方什么都没做,她该怀疑,还是得怀疑一下。

当时曾经询问过南六护卫,为什么要从柴炭房取炭,而不是用油跟酒后,对方给出的理由是临近老堡主冥诞,堡内对厨下的油跟酒管得比较严,不容易偷拿,而柴炭房位于宾客区,很适合做些小动作。

孟瑾棠想,指挥南六等人的人,要么来自堡外,要么来自堡内,但从南六的反应看,应当不是宾客,因为宾客完全可以从外面带一点易燃物进来,不必非得在堡内就地取材,南家堡再怎么严格,也只能管住自家人,不会把手伸到客人的行囊里头。

金王孙以宾客的身份进入南家堡,但他跟南六之间是没有直接关系的,南六那边,必定还有一个指挥者,堡内堡外的人马虽说都都听从血盟会的指示,但两边并不太容易通气,不然也可以让金王孙派人帮帮忙,弄些易燃物过来,干嘛那么迂回。

南六等人一贯听令行事,所以堡内的主使人很清楚护卫级别的情况,但从对方设计计划时,眼光多着落在南家堡内部,而不跟堡外串联,很有可能是因为其行动颇受限制。

当时孟瑾棠就有点疑心内苑那边,便请了左陵秋帮忙,顺着炭火的线索调查一下。

跟在杨唯辩身边的少年人在堡外购买炭火,买回来的,居然是从万宝楼那里特别订购的银霜炭,倘若他没有撒谎的话,那多半是因为堡内下人玩忽职守,将物资偷运出去贩卖,才导致的后果。

左陵秋找到了小贩,然后一路顺藤摸瓜,寻到了那位仆役。

对方在看见左陵秋时,骇然欲绝,险些以为自己平日里过分贪财,居然惊动了七星观的道长前来行侠仗义。

左陵秋:"……"

虽说勿以善小而不为,但仆役偷偷倒卖物资的行为,属于南家堡的内务,他却也不便插手。

据那位仆役供述,自己趁人不备,拿了些炭火之后,离开时,却看见一位同样做仆人装扮的家伙潜入柴炭房,不知做了些什么,那人离开后,还特地把锁给虚虚挂了上去,似乎是刻意给旁人留门。

仆役坦白从宽时,还连声叹气,表示自己一个人偷卖也就算了,一群人偷炭火出来卖,要想让把事情做得密不透风,管理人员的眼神跟智力都不可能允许。

左陵秋将仆役悄悄带走保护了起来,并让对方帮忙认一认,谁是那个潜入柴炭房里的家伙。

最后仆役很快就自花匠中将人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