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猜错,这上面大约是斓彩萤晶釉,取萤火虫身上的萤色所配制,但具体还有什么我也知道不多。”

楚云川微微点头“赤血丹霞、青黛金碧,各种颜色皆取自不同稀物,却不是我自己走遍天下搜寻,而是捡的现成。”

风怜宁有那么点兴趣,摸了摸旁侧的画“哦不知道哪里能遇这么个好事”

“说来打巧,这些颜料看着晶莹剔透美丽,却是极毒的毒物身上所提炼,西域那些毒物,色彩艳丽斑斓,且防腐性极强,配合一些材料能干涸之后千年不褪。而曾我去往西境之地时,年纪尚轻,误入毒瘴密林,险些丧命,一直被毒物追至于一座屋舍前,被人救了一命。此人居于布满毒蛇毒虫的林子里,还大开门庭,却没有敢接近的,实在古怪。他少言寡语,正深研此法,心肠却热,留了我几天,再次出门选拣毒虫回去时将我领出了林子,一路上蛇虫对他都不敢靠近。那时他还赠了我一些,可带走的也只够画那么几副,而后多年已过,我又去拜访过一次,却已不见那人。”

“或许是搬走了”长湘马上接道。

楚云川看了眼自己所画之图,忆起什么,摇摇头,道“他曾说过,已经习惯和那些毒物共存,西境其他之地虽也是遍布毒草,却不及那里多,况且我再去时,屋内干净不染尘灰,许多重要之物都未带走,可毒物们都已经盘踞在那,占地为巢,显然他已许久未归,却是匆忙离走的。”

“那怕是出了什么事。”叶凌江思考着。

“不过,照屋内的东西来看,他应该是娶妻了。”

长湘转动着眼睛,食指弯曲关节处顶着唇边不解道“娶妻住在那种地方,怎么认识人,怎么娶得到媳妇的”

“既然会有一个怪人,就有可能会有第二个怪人,不过,不是说西境的人不怕毒,却也不是完全不受毒侵害吗为何那些蛇虫见他还绕道他带了什么驱毒的草叶或香料吗”

“并未发觉,。无论是相貌或肤色,他与西境常人无不同之处,只是他的眼睛不似他们,而是微微带着紫,连嘴唇也是浅紫色的,不过西境人本就是异瞳异肤,只是紫色更少见罢了。”

风怜宁沉寂片刻,忽地问道“他是否连发色也微带紫肤色白皙却异于常人,更像是灰白”

“你识得他”楚云川抬眼。

他摇头“并不是我认得,而是行医多年,早就对药物入目三分,而对毒物也了解一二。你们应当知晓,在西域炼毒成蛊,最毒为蟾蜍、蛇、蜘蛛、蜈蚣、蝎子,它们通常不比一般无毒的活物,而是全身泛蓝紫泛青绿,原因在于它们体内的毒素,日久显体。而此人身边毒物具是惧近,或许有一个原因。”

叶凌江低着思虑的眸子忽而一亮,忙道“你是说,他体内有毒”

“不错。他体内的毒更甚于那些毒物,致使那些毒物不敢接近,或是,他的毒便就是来自于那些剧毒之物”

“他,吃了那些毒物”

长湘眼中露着反感“吃蜈蚣蝎子”

“要让眸色、肤色、发色等皆偏紫色,非载就可改变,大约是从儿时就开始食毒。”

“就算他们比我们不怕毒,可一个小孩儿吃毒不是必死无疑吗况且居于那里,这些事情应该连黄口小儿都能明了,怎会如此行为”

风怜宁摇头“这便不知了,既然他已消失,且距今已有年头,看来是无解谜之日了。”

楚云川眼神稍折出些月华如水的光,神情自若“前尘往事了,个人有各自的天命。”

叶凌江看着他,却觉察出不对劲来,他为何一点也不伤怀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反而噙着一抹微笑对着他们。

“我们不要说这个了,”长湘一脸不愿讨论这些让人毛骨悚然难以愉快的事情,撇过头去看向窗外,忽地指着外头一处,“快看啊,那是什么”

叶凌江看向他的身后,那一片片州城内的屋宅有序排成,东边绕着一条护城河流,河中竟然火灯烁烁,比及漫天繁星还要璀璨耀目,而河边站着一排人,或富贵或平凡,却都面带喜悦,高兴雀跃的声响从风中携来。

“落。”

九霄龙吟轿隐蔽落在河边的林子中,他们走近一看,那些红光火点原是一盏盏拖愿的莲灯,此下起的是东风,正随着扶摇东去,渐行渐远。

“此地便是临州城。”

“书上所记一言不差,临州果然是热闹非凡。”叶凌江看着子时依然灯火如昼的满城光景,不仅感慨。

“你也看书还以为你大约大字不识,书只当纸。”长湘故意也讽他一讽,谁让他老是跟自己扯嘴皮,小时候虽也不讨喜,可也没见他这么巧言如簧,不过没变的就是还那么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