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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顺整个人软瘫在地,急要叩头,景樾用脚尖抵住,不受他这个礼。

长顺也不敢叫破他身份,只颤声道:“主子爷,奴才,奴才只是个奴才啊,上头一句话,奴才只有听着的份。奴才纵是对主子爷您有十二万分的忠心,奈何奴才只有一条命!”

景樾冷笑一声,晓得这老家伙是在要他的保证,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着实奸滑之极!景樾道:“通常服侍过长辈的奴仆,晚辈总会给他留几分面子。更何况是规矩森严的皇家,但你毕竟是个奴才,主子再是罪孽深重,你也须守着一个忠字。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见长顺面色回转,显然听懂了,他微微一笑:“忠字是给外人看的,戏,不用我教你演吧?在我,关键还是要看你做了什么事,你放心,你只消做的好,我保你下半生舒舒服服,好过在宫中看人眉高眼低。”

他这一句,说的极为坦白,郑重,长顺放了心,重重的叩了一个头:“主子爷放心,奴才明白。”

他本极其精明,想起方才他说的是“服侍过长辈”,于是咳了一声,眼神向戎王瞥了一瞥:“主子爷跟王爷这是?”

景樾道:“我是已经死了的人,何况我如今随心所欲,费力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去做,自有人责无旁贷。”

长顺彻底懂了:“主子爷放心。奴才明白了!”他又叩了一个头,这才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奴才告退。”

第342章 以退为进碰上疑心生暗鬼

等他走了,谢斓忍不住吐槽:“听这种人说话,一句话里怕不有十七八个弯儿,要是我的话,真能累死。”

戎王道:“我已经习惯了,这些人个个滑不留手,做任何事都要留后路,即便事发,都不能拿着当时的话去对质。”他摇了摇头:“即使习惯了,还是烦,有话利利索索说不成么!”

景樾随手拍了拍他肩:“所以如果要进这种地方,要么不进,要么地位就要高到没人敢跟你拐弯抹脚。”

谢斓抱着和氏璧摸来摸去,随口问,“景景,你跟他叨叨半天,是想通过他告诉锦皇你是东方樾的事情么?”

“当然不是,”景樾失笑:“这种事,他绝不会沾一点儿边的,但是他自然有他的法子,我们只需要等着就好。”

长顺从皇子府的时候就跟着锦皇,在宫里待了十几年,又是锦皇面前最得力的总管太监,锦皇这种极其多疑的个性都对他信任有加,心思岂是常人可比的。既然决定了投靠新皇,他立刻表示出了非一般的诚意,动作出奇的快。

第二天,锦皇与新得的喜贵人逛御花园的时候,喜贵人喝了两盏酒有些犯懒,锦皇便与她在晴月亭坐了坐。周围一片安静,隔着一重花墙,有两个老太监渐渐走近,却听一人道:“你还别不信,我当年去咸阳的时候,亲眼见过殿下。”

另一人道:“那时殿下才几岁?”

“那时算着是八九岁的样子,小脸儿瘦了,身量也抽了,我从未见过这么俊的孩子……”

喜贵人正醉卧锦皇膝上,觉得有些不对,便要挣扎坐起,锦皇猛然按住了她的肩膀,眼里煞气浓浓,骇得喜贵人全身都软了。长顺急摆手令一干下人噤声,就听另一人道:“不是说殿下死在了北地?而且就在那之前,殿下也叫火烧的厉害,脸上都遮着布。”

另一人道:“我起先也以为是。直到见到了……才知道啊,殿下不但没死!而且根本没被火烧着!那才真是神仙般的模样啊,看如今皇上,真想不出,景王殿下竟是这般好模样。”

锦皇的手正捏着喜贵人的腕子,不由得越捏越紧,越捏越紧……喜贵人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却不敢叫,直到听到这一句。锦皇最是见不得旁人说东方樾比他好,直是怒不可遏,大怒道:“放肆!”

花墙外语声登时一停,锦皇怒道:“什么人胡言乱语,还不给朕拿了来!”

众御林军急应了,绕过花墙拿人,那两个太监也不是傻的,一听这边的动静,被拿住了就是个死,早跑的人影不见,御林军只顾交差,只得随便拿了几个人充数。

东方樾乃是锦皇生平最大的忌讳,索性连长顺也不用,亲自审问,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才发现景王东方樾还魂的消息已经传的阖宫皆是,什么半夜一道人影到了景阳宫啊,什么站立在御书房外花架下啊,直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锦皇心中本就有鬼,直听的背心发毛,可是再问下去,不过是“奴才是听小安子说的。”然后小安子拿来了,“奴才是听小谨子说的。”于是问到后来,都是人云亦云,直闹了三天,宫里宫外风风雨雨,锦皇又惧又恨,索性把这些人全杀了,然后下了严令,谁敢再传扬此事,皆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