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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向来直接。胡姨娘身子一顿,抬头道:“三小姐!”

“也不是不可以。”谢斓淡淡的道:“那么,你有什么打算?趁乱私个奔?”

胡姨娘愣了一愣,看了看她的神色,她一派自然,半点端倪不露,胡姨娘不由得苦笑出来:“三小姐。我猜不出三小姐的想法,我也就不猜了,我老老实实跟你说罢,我心里确是喜欢他,可是我们……这一辈子,也不过就是这样了,我若真有那胆儿私奔,又何至于等到今日。”

她顿了一顿:“三小姐,其实我早知不妥,早便同他说不要再来,可是他还是自己撞了来,来了,我又不忍心拒了他……三小姐,我只求你饶了他的性命,从此之后,我发誓再不见他。”

谢斓点了点头:“你让我饶了他命,给我什么做交换?”

胡姨娘又愣了许久,然后用力磕了个头:“三小姐,银钱你是不缺的,我从此之后,定然一心一意伺候侯爷,一心一意对待大少爷、三少爷,再不敢有半点儿旁的心思……”

“成交。”谢斓摆手:“你走吧。杨柳青的命,我会保下。”

胡姨娘一喜,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走了,谢斓叫了林琅进来,直接吩咐他当晚让杨柳青“逃出去”,反正有谣言和沙嬷嬷在,他这个奸夫就算不在,也影响不了大局。再者说,这奸夫毕竟是李戴桃僵,没了也许更好。

回到桃夭阁时,遥遥便见一灯如豆,谢斓回到房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是一身疲乏,也懒的多想,便叫寸草:“烧水,我要洗澡。”

寸草晓得她的习惯,早带着两个丫环把木桶抬了进来,谢斓草草的洗了洗,换上衣服,寸草拿布巾帮她拭着头发,谢斓坐在镜前,困的小脑袋一磕一磕,然后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转回头:“哎!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景樾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前,淡淡的道:“我只是想看看,我若是不去,谢大人还吃不吃饭,结果你还真有胆子不吃!”谢斓咳了一声,眨眨眼睛,景樾长眉深凝:“宁远侯府有的是人,你一个不嫡不长的孙辈,还是个小姑娘,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自己忙成这样的?”

谢斓无奈的摆摆手:“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这样啦,别人做事我总是不放心……”

他一挑眉,“所以就把自己累死?”

谢斓抓抓头发不答,景樾站起来,走到她身后,在镜中与她对视:“小斓。”

她抿了抿唇,抬起头来,在镜中眨巴着眼睛看他。她发现她其实还是挺怕他认真的,他一旦不笑了,一旦正儿八经的叫她的名字,就意昧着下面的话不好商量。

景樾温言道:“武道山很远,我们从咸阳过去,怎么也要近三个月。科举七月初十放榜,你想等令兄放榜之后,可以……甚至你想等到你祖母头七之后,十三日,也可以。但是小斓,我们最晚七月二十,必须动身,这样路上也会很赶。”他弯腰,低头看她,目光柔和:“小斓,你做好准备了吗?”

她匆促的垂了眼。

其实去武道山,完全是为了她,可到头来掉链子的也是她。看他一对妍丽之极的桃花眼,这样定定的看着她,谢斓觉得好生惭愧:“景哥哥,对不起,我……”他偏偏头,仍是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谢斓苦笑道:“我不知道。”

景樾道:“宁远侯丁忧,二十七个月不必上朝,谢修远纵然不参与殿试,楚皇也必定依从你心愿,给他一个探花郎,因为此事,一时也不会授他官职。至少一两年,侯府都不会有甚么大事。而且咸阳城始终有我的人在,会帮你照应着。你待在这儿,又能做什么?”

谢斓苦笑。其实她也说不清楚。老太太的死,她并不伤感。而且理智上,她明白这个时候,她就算在,也没有什么大用,只是看宁远侯伤心病倒,谢修齐又是个傻书生……这时候离开,着实有些不放心。

当然,这只是其一。

其二,其实她骨子里,是一个士为知已者死的人,楚皇敢为天下先的启用她,重用她,将她捧到了一个权倾朝野的位置,即使中间有些心思,她也仍旧愿意倾力以报,让楚皇觉得,她配的起洗冤使这三个字。

她低着头一声不吭,也不敢与他对视。好一会儿,才觉得景樾的手放在她的发上,揉了揉:“你好生想想罢。”谢斓咬了咬唇,没吭声,他转身就走,人已经出了门,却又扬声道:“饭在食盒里,吃了东西才能睡。”

谢斓叹了口气,纠结的揉了揉脸,走了愧对楚皇,又不放心宁远侯,可是不走,又觉得对不起景樾……真的权衡起来,她还是最不想让景樾失望。所以,是不是应该安排一下,尽快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