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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到了志千堂,宁远侯犹坐在桌前生闷气,谢斓也不管他,将饭菜摆上了桌,这才笑道:“父亲吃饭了。”

宁远侯叹了口气,慢慢的走过来,谢斓笑将筷子交到他手里,一边道:“子曰,‘唯妇人与小人难养也,’父亲今日,想也体会到了圣人当时的心情。”

宁远侯被她逗笑:“你这丫头,连圣人也敢打趣。”

谢斓笑嘻嘻的道:“女儿其实是想说,连圣人都受困于此,做此喟叹,父亲又何必太过在意。毕竟古往今来,敢为天下先者,最先遇到的便是质疑和驳斥,如祖母和大姐姐,不过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父亲能在朝堂上舌战群儒,择善固执,砥柱中流,珊儿以父亲为荣。”

宁远侯登时眉眼慈和:“我珊儿着实心思颖悟,不输男儿!”

“正是,”谢修齐应声而入,含笑道:“三妹妹实令为兄叹服。”

谢斓急起身行礼,又叫人添了杯盘,谢修齐坐下来,道:“父亲,儿子刚从王伯父府上回来,王伯父细问了太子之事,说明日早朝将附议父亲。”

宁远侯击节道:“好!为父用过饭,再去拜访几位年兄。”

谢斓看两父子计议不休,于是悄悄出来,找了个禁卫军,道:“你帮我问问林琅,能不能分几个人,帮我护着我父亲?”

那禁卫军应声去了,少顷林琅便亲自过来,问了几句,便道:“我先分出四个人给侯爷使着,待我请示过王大人,再说之后如何,可成?”

谢斓谢了一声,退了回去。这会儿她是楚皇面前的红人,这种顺水人情,王承申哪有不允的,于是从此之后,便又拨了一小队人马出来,明里暗里保护宁远侯,生怕太子狗急跳墙。

而乔松堂那边,史婷哭的累了,老太太再三保证必会说服宁远侯,她才退身回来,门一关,便不由得咬牙切齿:“这肯定是谢阑珊的诡计!她就是见不得我好!谢恒竟也由着她!妈的全都是混蛋!等将来我爬上去,看我怎么收拾她!非得让她死的惨到地底下!”

直呼父亲的名字,这行径传出去,便是大不敬大不孝。若是旁人知道这位京城第一美人,私底下竟是这副模样,也不知会做何表情。

诗情迟疑了一下,慢慢的走上前,倒了一杯茶。

前几日,她悄悄将弟弟带进来,谢斓才帮他针了两次,便觉有效,诗情母女直是喜极而泣,从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天。所以诗情现在已经死心塌地上了三小姐的船,今日三小姐叫春晖带话过来,她想都没想便允了。

史婷犹愤怒不已,骂骂咧咧,诗情便低声劝:“大小姐喝杯茶,莫要气坏了身子,要叫奴婢说,侯爷说的也有道理……”

一句话还没说完,史婷已是大怒,直接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你这贱婢!竟敢向着他说话!”

诗情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咬了咬牙,跪在地上:“大小姐,奴婢是一心为你好。你想想,侯爷有一句话说对了,您与太子再是情投意合,毕竟没有名份。侯爷本就是个书生,最是讲究规矩礼数的,怎能容此?兴许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一门心思与太子为难……”

史婷皱了皱眉,“也对……”她低声嘀咕,“这古代人真是麻烦。”

诗情低头不语,她便甩甩手,志得意满:“这容易,我让太子来求娶便是!或者让他去找皇上,下个旨意赐婚!”

诗情低声道:“大小姐,这女儿家最要紧的便是矜持,您主动要求,太子将来,难免看轻了您……到时纵然仍是爱重小姐,也难免会有诸多侧妃分宠。这且不说,最要紧的是旁人指定要笑话,说小姐是哭着喊着赖上太子的……依奴婢说,您不如先表明心迹,一来让太子感动,二来,也让侯爷明白……”

史婷皱了半天眉毛:“表明心迹?怎么表明心迹?”

诗情道:“就是让太子明白,您非他不嫁的决心,太子肯定感动的不得了,定会更将小姐放在心上。而侯爷见事已至此,阻止不了……那参太子,就是害自己,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也决不敢再与太子为难了。”

“说的对!”史婷难得的给了她一个笑:“好个小丫头,还挺聪明的!”她想了想:“那就这样,我回头便告诉祖母,我要绝食!我倒要看看,谢恒知不知道轻重!”

很快,阖府都知道了大小姐闭门绝食的消息,老太太生怕消息传不到太子耳朵里,当着下人仆妇,抹着泪说大孙女声称非太子不嫁!

老太太才是神助攻啊!都不用她操心流言传播问题!

史婷同样没有大局观,但在男人的事情上,却十分精明。以太子的性情,此举绝对可以大大的取悦到他,也会让他更加得意,没准儿还真的进宫去求赐婚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