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斓想了想:“我觉得,他们可能会选很容易暴露的地点,而且很可能会让死状极其恐怖,用最小的力量,把事情闹的最大,让百姓人人自危,那不用他们说,言官就会自动把之前的案子翻过来,足够压得绥靖府无力翻身……”

她叹了口气:“可是京城太大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真要防范还是很难。不过不管怎么说,”她推推他:“你还是去跟林琅说一声吧!例如那种夜间僻静,天亮就会人来人往,或者平时僻静,特定时候极热闹的地方,都需严加防备。”

景樾讶然挑眉:“你还要跟他说?若真有事情,等他们来求你,你岂不是正好出气?”

“唉!”谢斓无奈的抓抓头发:“其实我也很矛盾啊!我喜欢寻找真相的过程,我也的确想借此技出头,可是……我并不想死人啊!”她瞥了他一眼:“你们不是朋友么?你难道不想帮他一把?”

景樾不在意的耸肩:“所有与赏金楼打过交道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个个都帮,我没这么闲。”他忽然一笑,抓住她的兔耳朵:“你这只兔子,才真是我的‘朋友’。”

什么兔子!谢斓很不满,都怪这个发式!这个绰号太破坏她英明神武的形象了!她拉开他手:“对了,小景,还没谢谢你。”

他笑了笑:“谢我抱你出来?”他又想抬手拉她的兔子耳朵,她警告的瞪他,他便失笑着停下来:“我帮了你这么多次,你要怎么谢我?”

她颇认真的:“我正想问你,你想我怎么谢你?”他一怔,谢斓非常坦然的看着他,大眼睛眨巴眨巴,等他回答。

景樾一时竟不知要怎么答:“什么意思?你怎么忽然这样问我?”

“诶?”谢斓不解:“我们以前又不认识,你忽然对我礼遇有加,还帮了我这么多次,难道不是因为有事情要我帮忙吗?所以你说说嘛!不管成不成,我们都可以谈谈,一直这样你不累吗?”

他瞪着她,简直……简直不知道要做甚么表情。

的确,他先于所有人看出了她的价值……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接近她,以赏金楼主的方式与她结交,让她欠他情份,然后在得知这小姑娘很解风情之后,开始有意无意的暧昧。他的眼光一点都没错,这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姑娘,比他想象中更历害,每当他以为他已经看透了她时,她就会给他更大的惊喜。

原本,所有的投资都是为了将来丰厚的回报。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忘了这是在投资,甚至忘了索取回报?

可他既然都已经忘了,她要不要这么主动?她要不要这么头脑清晰的提醒他,这只是一场交易,一次投资?

全没来由的,他很生气,沉了脸,谢斓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怎么了?小景景,我说错什么了?”

他站起身,拂袖便走,头也不回的跃上了树巅。谢斓只来的及叫了一声哎,他已经无影无踪,谢斓简直无语,看着天:“这什么人哪!好心报答还不要!不要就不要吧,还生气!奇了个怪的!”

一边吐槽,一边看了看四周,这儿是京郊的一座小山,正值春夏之交,满眼望去,绿草茵茵。要凭她两条腿,一时半会是回不去的,但景樾这种大龄儿童,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发完神经应该还会来接她罢?就算生气也会派个小黑来接她罢?

排除了后顾之忧,谢斓叹了口气,又想起今天的事儿。

这会儿太子和史婷,应该已经勾搭上了吧,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史婷挂上太子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对她展开疯狂报复!而太子这种人,为了讨好美人,肯定完全不会顾忌她有甚么用,下手必定不留情面,这倒是柱麻烦事儿。

什么时候能学学武道就好了,起码能有些自保之力……不知景樾肯不肯教她?

谢斓再叹了口气,屈起一条腿,把下巴放在膝盖上,呆呆的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只手忽然拉开了她抱着膝盖的手,谢斓下巴嗒的一下磕在膝盖上,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没来的及说话,他已经把手放到了她面前,声音平平的:“借你只手。”

“诶?”谢斓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景樾眼睛看着别处,充分表示出‘爷还在生气’的意思,声音却很温柔:“傻兔子,在我年纪还小的时候,有人跟我说过……你这样是因为心里觉得孤独,嗯……看你这么可怜,我不介意暂时借你只手抱抱。”

谢斓又愣了一愣,这才会意她抱着膝盖蜷成一团的姿势,这种姿势在心理学上,的确是因为孤独和没有安全感。

谢斓忽然有点儿想笑,看着伸在她面前的这只手,淡青色的袖口掩着骨肉亭匀的手指,十分白皙修长。连一只手,都美的过份。她终于笑出声来,把小手儿放在他的手上,他便用力握紧,却抿着唇坚持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