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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座威武 莫然如风 845 字 2022-10-28

初出茅庐的姚天启有幸成为陈默的跑腿小跟班,整天跟着陈默东奔西走,再苦再累都没有哼过一声,抓贼找线索却永远冲在最危险的第一线。陈默觉得这孩子是个搞刑侦的好苗子,便有心培养他,平时里办案也会从不同方面给他分析案情,帮助他拓宽思考角度。后来更是直接办了个小型的仪式,正式收姚天启为徒,姚天启也成了陈默唯一真正意义上的徒弟。

“从最开始跟着师父,我就感觉他心里有事,那时候师父还年轻,很多人张罗着给他介绍对象,可他总说自己不考虑感情,被逼急了还会开玩笑说自己来自天上,早晚要回去的,跟哪个姑娘结婚都是害了人家。他每次都这么说,那些想给他介绍女朋友的人就认定他是个工作狂,谁家姑娘跟了他确实也没啥好日子,慢慢也就懒得管他了。我一开始也觉得师父是在开玩笑,直到有一次……”

姚天启的情绪似乎有些波动,做了几个深呼吸才继续说:“有一次去外省协助办案,我和师父钻进大山深处,和一群武装犯罪分子搏斗。师父为了救一个同事,受了很严重的枪伤,陷入半昏迷状态。去医院的路上,他的手里就捏着这个圆片,喃喃地说‘我是不是能回去了’。那一刻我意识到师父拒绝相亲的说辞也许不是借口,他是真的认为自己不属于这里。”

其他三人沉默地听着,梁闲的两只手臂撑在大腿上,头深深地垂着,不让任何人瞧见他眼里泛起的水光。

而云王和萧元凌各自思考着:如果自己独自一人穿越到这里,是否会和陈默一样迫切地想要“回家”,拒绝和这里缔结实质性的关联,甚至把死亡当成一种解脱。

答案显而易见,他们比陈默幸运的不过是他们人多势众,即使回家无望,他们也有十万兄弟可以互相支撑。

姚天启细心观察着他们的表情,一面说道:“师父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被救回来,那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很少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这个圆片是我替他保管的,他出院那天我把这东西还给他,我问他为什么会在生死一线时握着这个东西。我记得他拿着圆片看了很久很久,然后用他拒绝相亲时的口吻告诉我这是他在天上的号码牌,可是号码牌上专属于他的数字被抹掉了,所以他再也回不去了。”

陈默出院后重新投入到工作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仿佛不知疲倦般连过年都主动申请去值班。几年后,姚天启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后起之秀,即使没有陈默的指导也破了不少大案,局里商讨后给他升了职。

“我问过领导为什么不给师父升职,他破过的案子比我多多了。领导说以师父的资历和破案率早该升职了,可师父不愿意,他就想踏踏实实当个探员,他怕有了官职,受到的限制会变多,不能像现在这样专心投入到一线侦破工作中。就这样,我这个徒弟当了组长,后来成了副队长,而他还是普通的探员。”

随着年龄增长,本就少年老成的陈默愈发内敛,非工作必要从不主动跟人说话,也不参加局里的活动和聚会,有些刚调过来的人好几个月还叫不上他的名字。局里的同事换了一批又一批,跟他最熟悉的那帮同事大多调走了,整个局里见证过陈默破案巅峰时期的除了几位老领导就只剩下姚天启了。

“梁闲,”姚天启终于有机会说出埋在他心里多时的话,“我知道在师父的事上你很生气,可你不应该怪他们,他们虽然和师父共事了几年,但都不曾真正了解师父是怎样的人。”

“他们不了解,你也不了解吗?”梁闲的语气比以往平淡了些,可内心的气愤却丝毫没有减少。

姚天启毫不退却,他直视着梁闲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比你了解他。就因为我了解他,所以我知道他这次的失踪不会那么简单。”

梁闲双眼赤红地和他对视一会,无力地闭上眼。

他听姚天启说:“你知道吗,就在你来局里实习前的半年,师父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这期间我给他打过两次电话,他都没接。他回来以后我问他干嘛去了,他说他有点累,出去散散心,没带手机。一个连过年都不肯休息的人突然给自己放一个月假,听起来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姚天启也闭上眼,仿佛诉说这些往事是件十分消耗体力的事:“我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他生病了,而且是很严重的病,所以我以集体体检为由逼着他跟我去医院检查身体,可结果让我既高兴又意外,师父的身体很健康,各项指标比我还好。师父似乎看穿了我的把戏,把体检报告往我怀里一塞,笑着说自己硬朗得很,再活一百年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