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泽静默片刻,才缓缓道:“我答应你。”

三月末,正值风柔雨润,树枝吐着绿芽新蕊,天地间一派勃勃生机,神女阮芪的生命却走到了尽头。

自从换命后,她的身体便每况愈下,整日咳嗽不止,夜里难以入梦,骨隙间总是传来阵阵难捱的疼痛,她迅速消瘦下去,直至后来,她开始无法劳作,终日缠绵病榻。

邻居家的李婶是个热心肠,看她这幅情况,不仅帮衬着照顾小玄曦,还请了大夫来相看病情。

每个大夫来了都是摇摇头,长叹一口气,皆称药石无灵,阮芪已经无力回天。

四月初。

茫茫天际聚了一层薄雾,初晨的第一缕朝晖透过白雾投下细碎的日光。

窗外,鸟鸣声不绝。

阮芪意外地起了个大早,自从生病以后,她几乎活得浑浑噩噩,甚至一度分不清梦境与现实。阮芪仅仅呆坐了片刻,就尝试下了床。李婶正好推门而入,见这一幕,赶紧扶她坐在凳子上。

李婶语带责备:“你怎可如此任性,身子还没养好就急着下床。”

阮芪微微一笑,道:“不知怎地,我今日精神大好,便想看看玄曦。李婶,这段日子麻烦你了,不知道玄曦近日如何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我不在她身边,她可有哭闹?”

李婶道:“玄曦好着呢,倒是你,不该操心这么多。今日小武把玄曦叫去村口玩了,午饭时我把她带过来,让你看看。”她小声道:“你生病的事,我还瞒着她,毕竟她还小,我怕她被吓住,就说你是因为忙得顾不过来,所以才把她托付给我照顾一段时日。”

阮芪感激道:“李婶,多谢你,待我走后,这间屋子就留给你吧。至于玄曦,我已将她托付给城西的教书先生,他是相公的同窗,答应帮我照顾她。”

“哎呦,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呸呸呸。”李婶忙道:“大妹子,我照顾你,不是图你的什么,况且你这病又不是治不好,那些个庸医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你看,你今日不是好了很多了么,相信李婶,都会好起来的。”

阮芪垂眸一笑,道:“李婶,我知道你都是出自好心,但你带着一家七口人,本就应付不过来,这段时日还要帮着我带玄曦,我心中实在感激。阮芪无以为报,身后留下的也只有这个小院。”

她制止了李婶的话头,道:“我心里明白,今日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该来的还是会来,我只求在我归天以后,李婶能多去替我看看玄曦,我便是断气也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