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从车上跳下来，把张明辉叫过来，说道：“立刻把那些人都放了。”

张明辉有些犹豫，解释道：“里边有些人砸了公安局的警车，打了我们的干警，还砸了市政府收发室的玻璃，这已经违法了，这些人也放？”

江帆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根本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再僵持一会天就亮了，是不是要闹得全省，全国皆知。他愤怒地一瞪眼，喝道：“少废话，立刻放人，有问题我担着。”

张明辉见江帆发怒，二话没说，拿起电话给刑警队和防暴大队打招呼，立刻放人。不一会，从被抓的人都走了回来。

江帆又登上卡车，拿着喇叭大声说道：“大家有什么问题，要通过正常渠道反映，现在我就在这，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对我说，我能解决的立刻解决，不能解决的我会上报到省委。”

这时，人群中一个苍老但底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既然江书记把话到这了，我们就和他谈谈，大家都不要乱动。”说着，那人已经走出人群，向江帆这边走过来。

江帆赶紧从车上下来，迎了过去，与老人握手，借机上下打量了几眼老人。老人年岁不小了，看样子至少有七十多了，身材魁梧，腰杆挺直，满头的白发，额头刻满了皱纹，但一双眼睛闪亮，透着凛凛的威严。

江帆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老人声如洪钟，吐字清晰：“我叫韩立功，以前是重型机械厂的厂长。”

江帆听韩立功的语气不善，知道他胸中带气，这个人既然能站出来，一定是在上访的人中具有威望，看来想要解决目前的困境，还得先做好这个韩立功的工作。

江帆道：“老韩，你看咱们怎么谈，就站在大街上谈，恐怕不太合适吧！”

韩立功当过领导，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这次上访已经闹到这种地步，影响肯定是有，再继续下去可就难以控制了，但他却能沉得住气，问道：“江书记想怎么谈？”

江帆想了想说道：“老韩，你看这样行不行。现在天这么晚了，这么多人围在市政府，这么多车堵在道上，影响多不好，你看能不能先让大家疏散开。”

韩立功刚想反驳，江帆立刻抬手阻止了他：“老韩，你听我说，不管你们处于何种目的，围攻政府机关，打砸警车和警务人员，堵塞城市交通都是违法的，即使日后你们的要求得到满足，你们的违法行为也要被追究。所以，我劝你们，到此为止，你们的问题我会处理，现在你就回去，再找几个，了解内情的人，带好上访材料，跟我去会议室好好谈。”

韩立功显然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说道：“这个事，我还得和其他人商量，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江帆道：“你快去商量，越快越好。还有李市长被你们包围快两个小时，这样不行，他是市长，是政府官员，限制他的自由，你们事违法的。你最好想办法把李市长放回来，他也是市委常委，有些事，他必须参与。”

韩立功立刻点头：“我回去就让他们把李市长放回来。”

看着韩立功回到人群，江帆这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真够悬的，还好暂时稳定了上访群众的情绪，只要肯坐下来谈，一切都好办。

江帆向对面一望，黑压压的人群，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现在这些人都不吵吵了，只是默默地，无声地看着他。江帆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向他压迫过来，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是如此的渺小，而软弱。

江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就是人民的力量，好像已经很久没这么考虑问题了，没这么惧怕那些平日唯唯诺诺的平头老百姓，他们聚集在一起，就像是海洋和风暴，足可以吞噬一切。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后，不由得一阵苦笑，他身后那些防暴警察走后，只剩下张明辉、马文强、自己的司机还有两个警察，他们都是脸色苍白，神情紧张，面对这种阵势，心里不打怵那是瞎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