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裴公子?”沙哑的声音迟疑着,询问他的身份。
“是我。”苏韶的事情魏王瞒得紧,即便他们追随的是同一人,在魏王透露出来之前,裴英尔也是不知道的。初见时的不假辞色也是真的,只是如今的苏韶让他改变了一些看法,面对这般虚弱的人时,裴英尔也放柔了声音,以示友好。
苏韶问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何裴公子会在这里?还有褚盟主。”
听到苏韶生疏的称呼,褚昭心中一点点期待破灭,他觉得苏韶此刻表现出的茫然不太对劲,看了裴英尔一眼,道,“你受了很重的伤,被魏王接到了府上调养。”
“唔……”苏韶按了一下额头,没有面具遮挡,他的容貌与身份一目了然,“我记得了。你带人打上了魔教……说来还要谢过裴公子相救。”
他虽然嘴上道谢,看起来却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反而充满了忧郁。
裴英尔给苏韶把了脉,又开了药方吩咐下人去煎药。
“楚公子高热刚刚退下,看来烧的有些迷糊了,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也是正常。”苏韶受了伤,容易嗜睡。裴英尔与褚昭走出,没打扰他休息。
褚昭苦笑,“若是能全然忘记倒是好事,也省的胡思乱想。”
他们不敢走太远,时刻关注着殿内的动静生怕一时不察,苏韶又想不开。
裴英尔问道,“那褚兄觉得,他是否知道自己便是楚昭然?”
“魏王光明磊落,我等自愧不如。昭然应当是知晓的。”褚昭叹了口气,“只是他恐怕不知道我。”
经历过生死之后,褚昭对先前的事也没那么耿耿于怀,裴英尔又是信得过的人,他不介意把自己的忧愁倾诉出来,“当年昭然只有四岁,一个四岁的孩子能记得什么?若是魏王不想让他活在仇恨之中,定然不会将真实身份告知。”
他猜想,魏王就算真的讲了,也是在苏韶长大后告诉他的。
裴英尔跟他默契非常,懂了他的意思。
“既然楚公子已经醒了,便脱离生命危险。褚兄时间多得是,不必太过忧心。裴某看得出,他性格不错,若是直言相告也无妨。”
褚昭苦笑。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兄长,如今兄弟二人皆是孑然一身,血脉亲情何其重要。他忐忑不安,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因何忐忑。
苏韶虽然看起来柔弱,终究是个习武之人,不过几天时间,身体修养的七七八八,伤口也开始结痂。
他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褚昭过来挑明身份,不禁怀疑是不是做的太过,把人给吓到了。
他打算再等一天,如果褚昭还没有动静,就主动出击。
好在褚昭没有让他失望,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过来之前还增加了两点进度。苏韶照单全收,坐在床上倚靠着身后的软垫,目光穿透窗户,对着外面出神。
褚昭的脚步很轻,看到弟弟这般样子,心里也不太好受。
他轻轻咳了一声,看到苏韶转头看过来,发现是自己后弯了弯眼睛,心情瞬间变好。
“褚盟主。”苏韶道。
褚昭走到床边,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这冬天可真是漫长。”苏韶说,“今年下的雪似乎比往年多些?”
“嗯。”
苏韶温和道,“先前的事情,子修记得不大清楚,若是说出了话,也请褚盟主不要在意。”
“不会。”褚昭从未觉得自己是口舌不利之人,可是面对如今的苏韶,总是会退缩。他懊恼自己的胆怯,默默在心里打气,又把要讲的话捋了一遍。
苏韶却在他之前开口,清澈的眼睛中疑惑之情太过明显,“褚盟主可是有话要讲?不妨直说。”
“不久前在盟主府,你也是这么说的,可当我讲出来,你却又生气了。”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两次。”
“什么?”苏韶表情惊愕,他不觉得自己是容易生气的人,“子修记不大清了……失礼之处,还请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