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最令周铭琛苦恼的就是这些他统统都清楚,却是没有一点儿手段去解决,形同纸上谈兵,解决不了问题。

他也试图给他的父亲打过电话求助,而这想当然是徒劳了,周启华的手机一直保持着无人接听的状态,一去而杳无音信。

这样一个偌大的公司,在他的管理之下,究竟会走到哪种地步?周铭琛在夜半失眠时候也会常常想到,突然觉得过去的那些日子都像是隔着一层雾一样,渺茫而虚幻,那些爱恨情仇仿佛也一瞬间远离了自己,被背叛,没有一个贴心的人,没有一个温暖的家庭,这些或许在他没有接管公司前会斤斤计较的事情,在他陡然承受了如此大的压力以后,好像统统蒸发走了。他所需要担心的只不过是这个季度的业绩如何,股票的涨跌,公司里面复杂的人事关系,是否有内鬼的寻在……等等等等他曾经觉得离自己很远的事情,现在都无比鲜活而真实的摆在他的面前。

周铭琛基本上很少回家了,那个家里面也没有什么让他产生回去的欲望的人和事,再加上时常失眠,他索性就在公司里面凑合着过夜。整个大楼的灯都在中央系统的控制下被关掉了,唯独他所处的董事长办公室的这一层楼的电力是独自供应的,所以若在楼底下向上面看,便能看到最顶层那闪烁着的微弱的灯光。

电脑的屏幕保护在没有人移动过鼠标的半个小时以后准时出现,周铭琛整个人像是个球一样窝在宽大的转椅当中,虽然他闭着眼睛把头靠在肩膀上面,但是他并没有进入到睡眠状态,而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大事小事。

竟然没有什么是成功的!周铭琛心惊的回想着。曾经他因为双亲都忙于工作而疏忽了他的成长而感到怨恨,这也的确导致了他和周启华周傅笙都不太亲,恭敬甚至于敬畏的感情居多,也因此错失了和他们学一些东西的机会,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商场上游刃有余的技巧,他都一窍不通,或者说他不曾有那个念头去学习,有那个时间也许他更喜欢和那些纨绔子弟一起打打篮球飙飙车之类的。

他不曾有自己的主见,做什么好像都无所谓似的,最近这几年来唯一还算是努力过的事情还是和毕枫交往,不过到最后,事实的真相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一般,讽刺着他的无知和幼稚。

周铭琛真的不想承认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是如此的失败,他自嘲的笑了一声,用双手狠狠的揉搓着自己的脸颊,那种麻木中又有一丝刺痛的感觉分外像他现在的状况,找不到正确的路,却又时时刻刻有着痛楚的体验。

实在是睡不着了,周铭琛索性坐了起来把电脑从睡眠状态变成正常的工作状态,他查看了一下第二天所要做的事情,却是发现他明天下午还要到民政局的公证处去一次,内容是离婚后的财产分割。

在结婚前他们已经做好了财产的公证,按理说明天到公证处那里所要办的事务都是形式上的东西了,容律对那些所谓的财产不甚关注,而周铭琛本人也对此不太在意,再怎么说夫夫一场,容律也不是那些为了财产而结婚的男人,离了婚以后本来是最为复杂的财产分割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倒是简单了许多。

自从那天容律突然流产住进了医院以后,周铭琛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容律的面前过,现在的他不再认为他过去做的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就算他再爱毕枫,对于容律来说那是再显而易见不过的背叛了,而他也的确遭到了报应——爱他的人他尚不自知,而他所倾心相爱的人却是一个骗子,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抑或者说,他还是欠容律的,容律为他自杀过,被他在酒后施暴过,又因为他而流产……

热气腾腾的素面的味道仿佛又出现了,周铭琛微闭上眼睛,回想着那种让他落了泪的温暖,却是在别的地方所买来的素面无法与之相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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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礼拜前,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便和容律打了电话,通知他在下个礼拜的周四下午到民政局的公证处办理离婚的最后手续,关于财产的分割之类的处理,需要他和周铭琛两个人亲自同时到场才能够完成。

容律差点儿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从医院里面折腾回来以后便一直被家里面的老老小小缠着当成太阳一样的供着,这件不算小的事情竟然就被他那么抛在脑后了。

周四下午前,容律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和家里面的其他人说过,整个容家的人都对姓周的人患上了严重的过敏症,若是知道他要去和周铭琛办理这个手续,大概他们五个人会集体浩浩荡荡的随行吧!所以他一个偷偷的溜了出去,也没有麻烦家里面的司机,走到公交车站坐着公交车去的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