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懂事以来,大半时间待在北疆,根本吃不上虾蟹这种精细的吃食,倒是偶尔在水里抓两条鱼,去山上打只山鸡、兔子,打打牙祭。

虾蟹鱼类他倒是爱吃,只是即便回到京城,他也没自己动手剥过几回虾,如今只觉得,自己分明学着齐瑄的动作做的,怎么剥出来的虾肉,这么磕碜?

剥完想放到齐瑄的碟子里,又动作一顿,实在拿不出手。

齐瑄正想说自己不嫌弃,却见宋淮看着自己剥好的虾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唇角翘起,露出浅浅的梨涡,眼神清亮,盛满了笑意。

齐瑄愣愣地看着他,直把宋淮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我……我再剥一个!”

宋淮把虾丢进自己碗里,又拿起一只虾,认真细致地剥起来。

“往后,只对我笑吧。”齐瑄突然道。上辈子,阿淮很少笑,即便是害羞,也只是抿唇别过脸。

宋淮手上的动作一顿,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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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饭,齐瑄让人牵来他的马,送宋淮去北大营。

城内不能纵马,两人并辔慢行,宋淮问他:“王爷真的不赶去上值么?”

齐瑄:“本王不是还有许多问题要请教小将军嘛!”

齐瑄如今协领户部和刑部,这两部需要审批的事项会先交到他这里,他能拿主意的就当即批复,拿不定主意的,就上报给宏光帝。

齐瑄一般是上午在户部,下午去刑部,将能处理的事务处理了,不能处理的,看轻重缓急,决定是写折子递进宫,还是立刻进宫求见宏光帝。

如果送宋淮去北大营再回来,差不多得午时回,这意味着他要在一个下午之内处理完户、刑两部的事务。

宋淮其实不担心齐瑄处理不来,只是怕他劳累,也怕有人嚼口舌,说他耽误政事。这般招摇地与齐瑄同行,他还是不大安心。

齐瑄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道:“昨日我进宫,父皇还夸你是国之栋梁,嘱咐我好好与你相处。”

宋淮一愣,皇子与重臣间的来往向来最招皇帝忌讳,何况是手握大宁一半兵权的定北侯府?这也是宋淮心怡齐瑄许久,却没想过同他进一步接触的原因。

不怕齐瑄利用自己,却怕给他带去麻烦,也怕拖累了定北侯府。

他是定北侯府世子,不是一个无牵无挂的人,豁不出去。

却没想到宏光帝竟然鼓励齐瑄与他交好,他到底用意何在?自己该如何应对?顺应本心的话,又将父亲母亲置于何地?

这般想着,宋淮和齐瑄已经骑着马出了城门,往北大营去。

穿过林子的时候,齐瑄见宋淮神思不属,便拦住他,试探着问:“想什么呢?”你心中所想,可愿意同我说说……

宋淮看向他,问:“……昨日,我父亲打你了?”

齐瑄立刻丢下缰绳捂住胸口:“肋骨差点给踹断了,现在还疼。”

“没看大夫?王府不是有太医?”宋淮驾马凑近两步,语露担忧。

昨日听娘亲平淡的语气,还以为父亲只是小小“教训”了齐瑄一回,毕竟齐瑄是个王爷,父亲定是懂分寸的,没想到下了这么重的手,更没想到,父亲这般维护自己……

宋淮内心复杂,一面着急齐瑄的伤势,一面又感激父亲的维护。

“看是看过了……”齐瑄自顾自撒起了娇:“但有一个地方,不方便看,现在还没好,疼得很。”

齐瑄故意拖长尾音,跟一条大狗似的,把脸凑到宋淮面前。

宋淮没察觉不妥,反而紧张地问:“哪?哪还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