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一边擦,一边瞧着吓得发抖的绿竹。

绿竹再怎么单纯天真,也终于明白老板又变回以前的桃红姊姊。

「几个月没见,你倒是出落得益发标致了,竟连皇上都勾得上手,不过皇上还没要了你吧,要不然也该厌了你这空有长相的蠢蛋才是,这两日就让人帮你破瓜,免得你太生涩,服侍不了皇上。」

绿竹惊得发颤。

桃红没理他的转头回茶楼,风嫋赶紧跟上。

绿竹回去哭哭啼啼的去找娘亲跟阿捧。

林青娘一听也吓得满头冷汗,急忙找了桃红,说要赎回绿竹。

桃红冷笑道:「我楼里的鶵儿只卖男人,不卖女人的,不过若是你想要卖,年纪是老了些,但是国公爷用过的也是个噱头呀。」

何曾听过如此恶毒下流的话,林青娘又惊又恼。

阿捧躲在门后,一听桃红的话,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里。老板不擅长理事,便把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他掌管,都收在一个包袱中。

他打开包袱,入目是一大叠的卖身契与茶楼房契,他握紧那叠卖身契,上头只有写卖进楼里,并没写是卖给桃红,这至少是条活路。

那一头,林青娘与桃红闹得不欢而散。

阿捧赶紧召集大家当众将那些卖身契撕去,免得有鶵儿不信,以后还傻傻的被桃红威胁。

桃红知晓要阻止时,就见眼前一堆废纸,他气得脸色铁青,一巴掌甩了过去,阿捧也不躲,被打得口角挂血。

「你真是反了,阿捧。」

「你是桃红姊姊?」

「要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他们像在打哑谜一样。

旁边的鶵儿听得一头雾水,绿竹奔了出来,挡在阿捧身前,「阿捧是八王爷的人,你不能打。」

桃红掩嘴一笑,「又来了个王爷,阿捧,你是在自寻死路,跟那些大人物打交道,可是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们视鶵儿为下等人,你还以为能攀上高枝吗?」

「八王爷心里无我又如何,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就算我以后会因此荆棘加身、一身血泪,也是一世无怨。」阿捧语气清冷,维持他一向的淡定。

他的话触及桃红的痛处,桃红举手要打他,这次他没再乖乖挨打,挥拳相向,他长得比桃红高大,又曾做过一阵子粗活,力气比桃红大得多,桃红被他打得后退好几步。

「若是前几个月,我便是被你打死了也不会吭上一声,但现在,你手上没有我的卖身契,凭什么打我?有人告诉我要争,争过才不后悔,这楼里的大家已经不属于你,我就是为他们而争。」

桃红惊怒交加,「你好大的胆子,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是我桃红楼里的鶵儿,你以为你攀上八王爷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我从没这么想过,这几个月来我学到很多,鶵儿不是一定要依赖男人而活,只要有一技之长,我们也不是非要以色侍人。

「你说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视鶵儿为下等人,难道你就不是吗?你打从心底看不起自己鶵儿的身分,恨自己生就这身分,你作践自己便可,不必拖他人下水,这楼的地契、房契全在我手里,这已经不是你桃红的楼了,你走吧。」

桃红气得脸色乍青还白。

绿竹红着眼眶扯着阿捧的衣袖,阿捧拍拍他的手背安抚他。

几十个没有主张的鶵儿眼看风嫋、绿竹这些常围在老板身边的人,现在都站在阿捧身后,也慢慢移动脚步。

桃红气得拂袖而去。

「老板变了,又变得跟以前一样了。」绿竹小声哭道。

风嫋哭得比他更厉害,「那才不是老板!」

听他们哭着,阿捧的脚也软了,他不像绿竹轻声哭,而是放声嚎啕大哭。以前,老板告诉他,他不是桃红,他不信,现在他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