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乡村（1）

猪年（呵呵，按照新的说法，应该把农历猪年那国产的八戒吉祥物改为英国的佩奇）的第二天清晨睁开眼睛的那个瞬间，有些感到异常，不知身在何处。眨了眨眼，才想起昨晚睡在乡村的一栋豪华别墅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因为算得上是稀客，所以被主人安排在他小女儿的闺房里，自然是难得的待遇。

跳下床，穿好衣服，拉开厚厚的落地窗帘，这才看见窗外好大的雾。那浓雾就在我还在梦乡时无声无息的升起，不动声色的笼罩了这一带所有的房屋、小丘、原野、溪流和大地，把整个大地（加上我）都变成了它的囊中之物。那种云雾缭绕，如临仙境似入梦幻；那种朦胧飘逸，人在其中不辨东西；那种万籁皆寂，传递出其中的难以捉摸，都使我在清晨得以愉悦。香山居士称：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拜托，呈现在我眼前的就是大雾。

城里常见的叫霾，就是大气中由各种悬浮颗粒物过多而产生的，几年前被美使馆将其称为含量超标（pm2.5）的空气污染的形容词而广为人知。前不久有京城朋友给我转载过某人填的一首《沁园春》，水平一般，词里写的很俏皮：北京风光，千里朦胧，万里尘飘，望三环内外，浓雾莽莽，鸟巢上下，阴霾滔滔！车舞长蛇，烟锁跑道，欲上六环把车飙，需晴日，将车身内外，尽心洗扫。空气如此糟糕，引无数美女戴口罩，惜一罩掩面，白化妆了！唯露双眼，难判风骚。一代天骄，央视裤衩，只见后座不见腰。尘入肺，有不要命者，还做早操。

只不过在身处乡村、远离国道、高速、铁路、城市的我眼前展现的这个混沌世界却应该叫做雾：也就是些悬浮在近地面空气中的微小水滴，除了能见度模糊，交通受阻外，对人体并无危害。应该就是唐人苏味道笔下氤氲起洞壑，遥裔匝平畴。乍似含龙剑，还疑映蜃楼那样的美景再现，应该就是宋人李祁《浣溪沙》写的咫尺迷漫路不分，街灯隐约未全吞。茫茫春雾拥乾坤那样的美仑美奂。

起身下楼，打开别墅大门，站在小院中央，浓浓的晨雾立刻将我包围：清晨的雾气是温馨的，似一匹乳白色的薄纱，如梦如幻，给人一种我欲乘风归去的神仙感觉；也像一张巨大的天网，挥不走，扯不开，斩不断，就有了些唐诗宋词里的惆怅。乡村的雾气是干净的，空气清新的令人叫绝。深深地吸上一口，那不带任何杂质，新鲜得很的空气直达胸臆，长长的吐口气，隔夜的烟酒味和臭气在清新的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有了些心灵得以解脱的期盼。

别墅院外是一条乡村公路，不宽，两辆货车勉强可以擦身而过。这条路历史久远，不过开始的时候就是一条机耕路而已。好多年前的一个春节，雷家大哥带着我们一行人到路的远处去探望一位前辈，恰逢雨后初晴，道路泥泞不堪，坑坑洼洼，走在湿滑的路上像扭秧歌，鞋上沾满了甩也甩不掉、刮也刮不净的黏土，的确吃尽了苦头。好在前些年铺上了水泥路面，虽然路面的水泥铺的太薄，有了些破损，但和以前相比，那就是鸟枪换炮，旧貌换新颜了。

乡村公路在晨雾中就宛如一条白色的丝带，从看不见来路飘来，向不知道尽头的去处延伸。可以朦胧的看见云雾在微风中流淌着、涌动着，形成无边无际的美丽云海。那云海慢慢地贴着大地升起，没过柑橘树，没过丘陵，没过竹稍，没过道路两边鳞次栉比的农家小院，没过平镜似的堰塘，在广袤的田野上扩展，把这里的一切装扮的如同仙境般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