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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岑回过神,见她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不像平时的阿窈,忙揽过话来:“不是不是,你刚才在写什么?”

“对了!这么一打岔,差点忘了正事。”阿窈见他脸色好转,这才想起刚才未完的活计,她把桌上已经封好的信拆了,重又把刚写的那封塞了进去,折了封起来,方方正正题上:“赵州三瓦子巷黄家娘子收。”

“这是写给集安附近那位娘子的?”杨岑也还记得这事:“写好的怎么又给烧了?”

“原想跟她说句没找到,也让人有个念想,后来想想,不如便说了实话,这以后的日子,也就有了新的打算。”

“那人找到了?”

阿窈沉默片刻,忽然问他:“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去山寨的时候,你跟我说过赵州城里莫名其妙就找不见的流民?”

杨岑点头。

“都找到了。”

“在哪里?”

“山后,矿里,那片山里原藏着一个富铁矿,对外矿场名下只有十几个,实则有成百上千个人日夜干活,累死饿死了便再掳掠一批进来,听尤大他们说,赶到的时候已经没了活口。”

最后一批人是集体被赶出来射杀的,一个绝路的山洞里头尸体一层叠着一层,洞口被树枝乱柴掩住,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火刚起来的时候还有几个没死透,往外挣着爬了两步,让火活活烧成了焦尸。

阿窈在尤大带回来的册子上面找到了一个稍微熟悉的名字,黄三,籍贯赵州,正是山路上歇脚时候碰见的憔悴妇人要寻的丈夫。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阿窈松开手,那张纸仿佛化火的蝴蝶在手炉里一起一伏,上头“一切安好”四个字一会儿就化作了灰烬。

屋里一时陷入了难捱的沉寂。

“大爷!奶奶”,丫鬟端了一盘芡实糕,亮堂的嗓门一进屋就让给吓了回去,她左右看看两人,有些忐忑:“厨房里头林大娘说了,先前本来吃食都是现成备好的,谁知老爷回来,说先给新来的常公子送过去,这才迟了,劳大爷先吃些糕点,一会儿晚饭就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