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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起来,也没几个人知道——我侄女婆家恰有个远方表亲在长公主府里做长史,听说月初的时候谢二郎和杨三郎出去赛马,也不知怎么就摔了下来,一只脚进了鬼门关,不知道能不能拔了回来。”

旁边人倒吸一口凉气:“那怎么还要娶亲——”

“这你就不知了,青山寺的主持给杨三郎算了一卦,说必得生在某年某日某时的人冲上一冲,这不才找了这姑娘——不然你道为何这样仓促?”

不说这路上闲人恻然,便是顾府请来的全福太太也是在心里叹气。

别院地方不大,人却把前后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小琪哭丧着脸,秀禾红着眼,阿窈一夜颠来倒去,直到五更鸡叫也没睡着,眼下青黑,一个屋子里都是愁云惨淡。

全福太太是个笔帖式的夫人,比阿窈也只大上四五岁,想想自己出嫁时万般期待,再看看这花枝一般的姑娘,不知命运如何,也替她心忧。

开脸的婆子笑团团得:“姑娘生得好颜色,且笑一笑,开了脸,新郎官看见了,怕是要捧到天上去。”

阿窈也懒怠理他,昨日等了一天,只听杨府的丫鬟说杨岑眼下刚醒,再多就问不出来了。她满心担忧,怎么能有好脸色?

全福太太眼看着英国府的丫鬟要进来伺候了,忙悄悄捏一把阿窈:“姑娘快笑一笑,婆家人见了也欢喜。”

阿窈忽然醒觉,她若也是这般惨淡容貌,落到杨岑眼里还不知他要怎样。

这一天,两人等了许久,不管前路如何,都必然要好好的。

阿窈对着镜子,往上弯一弯嘴角,还是勉强,那一双眸子云遮雾隐,不见笑意。

她歪头想了想,自己对着自己扮了个鬼脸,不期然想起三四年前,蜀地那个春草茸茸的四月,这只初生的熊猫,也是这般躺在棉布篮子里,对她吐着舌头,挥着四肢,张牙舞爪。

那会儿,她大约没想到,自己与他,竟会有这样的缘分吧。

吉时定得也早,崔氏恨不得早早让阿窈过了门,心才能定下来。一披了盖头,四下里都是鲜亮的颜色,阿窈睁着眼睛,只能瞧见脚下露出的青石板路,和大红绣鞋上串着的真珠。

盖头密密实实绣着百花百草,鸾凤鸳鸯,石榴葡萄,图案繁复料子却轻薄,拦不住阿窈急促的呼吸,耳边是安氏和老太太带着哭腔的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