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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怕送了两盏过来,都挂在门外头了,素素反倒得不着,这才又凑了两对儿来。

“十五那天,我们家姑娘和大爷要去外头走百病看花灯,大爷出不出门?”

万婶虽然不知道江素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梅树,却不妨碍她有意撮合两人,因此特地透出消息,谁知万大郎并不上道。

“灯节人多,江兄弟也年轻,还劳婶子多跟他们说说,路上可别走散了。”

万婶只能暗自摇头——她只能帮到这儿了。

京里一向宵禁格外严实,十五这前后十天却放开了,每到晚上,到处灯火通明,半边天都亮了,人挤着人,肩挨着肩。

随便走在哪一条街上,一个灯棚接着一个灯棚,再有财力的,就能做出一个灯山,上头挂满了料丝灯,玻璃灯,宫灯,纱灯,走马灯,有的糊着绢纱,有的镶着玻璃,往门口一摆,说是与民同乐不如说是自家显摆。便是转到小街小巷里,两边堆着破旧东西,门边也得挂上一两盏,一路望过去,星星点点的,倒像是萤火一般,有了一些夜晚的感觉。

“今年永安伯家门口新挂了两个珠子灯,我远远瞧了一回,可稀罕!”

“珠子灯有什么稀罕的,要说每年不都得看个百十回,往东城里一逛,哪家没有十几个?”

要不怎么说天子脚下,老百姓打眼一瞧都跟别人不一样,便是自己家里没有,还能没看过不成?

“要是寻常的珠子灯,谁没见过?他家里这两个听说从去年就开始做了,从十几米的灯架子上面能一直垂到地上,你只想想,要用多少斤珠子去?”

“也不过就是钱多罢了。要说稀罕还得数宫门口摆着的鳌山灯会,上一次摆出来还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这一次要不是四皇子出生,还看不到呢!”

江家早早就吃罢了饭,打扮齐整锁好门,江素素新做了一身月白的绫子袄儿,整个巷子里头各家都约好了,要一起出去走百病。苏二婶、苏大嫂、苏大哥也都已经准备停当,桃姐儿左看右看也没看见隔壁的陈大姐,便好奇地问:“燕子姨呢?她不出去看灯么?”陈大姐儿的长辈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哄她道:“大姐儿有事要做呢,没时间出来,咱们去看灯,不用管她。”有些话总是不方便和小孩子说的。

只是她没想到自家孙子转眼就把她给卖了,顺子在后头偷偷给桃姐儿咬耳朵:“我奶奶说,小姨快要出门子了,不叫出去。”

原来陈大姐儿已经定了亲,五月里便要出嫁,便是在京里,也是不好出门了。

桃姐儿对陈大姐儿寄予了极大的同情:“燕子姨真可怜,为什么要出门子呢,连灯会都看不着。”在她小人家眼里,出嫁可没有灯会热闹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