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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只要一抬头,就能发现不远处的墙头,杨岑正露着半颗脑袋,领着阿窈往前行。

东城多是大户人家的宅院,转到了西城,两边的院子明显窄了起来,再也不是一重一重的几进大院子,都是柴门临巷,小门小户的,显得更有烟火气,呼噜声,狗吠声,妇人起夜不知道撞倒了什么东西,哐啷一声滚在青石板上,换来一句咒骂。

阿窈秉着呼吸带着江素素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面有几户人家早已破败,一扇木门早已经朽烂了一半,手一放上去全是灰尘,阿窈轻轻一推门,那半扇门吱呀一声,喑哑而又刺耳。等进了门,坑坑洼洼的青石板铺满了小小的院子,因为许久没有人打理,到处都是从石缝里长出来的杂草,已经长得没上小腿。两间正房一间厢房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窗棂子上糊的纸破破烂烂的,里面黑咕隆咚的,看的人心惊。

阿窈径直进了厢房,江素素硬着头皮跟上去,阿窈叮嘱她:“一会,要是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别吭声。”

“什么奇怪的……”江素素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正房呜呜咽咽,好似有女子在哭似的。

“外面有人!”江素素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下子抓住阿窈,阿窈面色淡淡,转身从角落里扒出包袱:“没有人,这是鬼宅子。”

“鬼宅子?”

“不然,这么好的屋子,怎么可能没有人?”阿窈今晚被她拖累地够呛,自然没有好声气:“除了这样的地方,你还想住大院子不成!”

杨岑当日挑她们能躲藏的地方,才碰巧发现了这个宅子,开始还疑心街头流浪的混混,连破庙那样四处漏风漏雨的地方都能将就,怎么现放着这样的地方。后来晚上听见这番动静,又听邻居说起这院子里曾经吊死过一个人,自此以后就开始闹鬼,再没有人敢去,这才将去处暂时定在这里。

至于那个呜呜咽咽的哭声,不过是梁下一个空瓶子罢了,风一过,便会狼哭鬼号,猛一下子,还把杨岑吓得不轻。

“把你身上这件衣服脱下来。”阿窈从包袱里翻出来两件脏兮兮臭乎乎的衣服,扔给江素素:“别忘了在你脸上也抹层灰。”

这时候天色将明,江素素才看清楚,阿窈早已经变了一副模样,脸上涂得暗黄,身上松松垮垮套着刚才那件衣服,臭味让人想离三丈远。

便是这样阿窈仍不满意,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剪子,把一头乌黑的头发咔嚓咔嚓剪得参差不齐,使劲往头上抹地上的土,到处都蹭得灰扑扑的,这才停下来。

“就照着这样抹,快点!”阿窈一抬头看江素素正望着她发愣,不由发急。

江素素犹豫片刻,看着早已和平日判若两人的阿窈,又低头看看自己嫩生生的手,牙一咬,拿过衣服,照着阿窈的样子装扮起来。

先时她还嫌弃脏,只敢用两个手指拎着衣角,等抹到后来,大概是久在鲍鱼之肆不闻其臭,反而顾不得别的,也黑一道灰一道往自己身上涂,头发到底不舍得剪,只是揉得脏乎乎的,打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