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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洪涛的父亲根本觉察不出来,他虽然不能说是书呆子,但是对于物价真是很缺乏了解。他们学校由于有首钢的代培生,所以很多东西都是首钢支援的,食堂里的汽水5分钱一瓶,夏天的冰棍随便吃,不要钱,还可以往家带,首钢用冷藏车一车一车的往过拉,人家有工厂专门生产这个,就是发给工人当避暑食物吃的。

还有一种首钢福利厂自己做的小蛋糕,不按斤买,按袋,一块钱一袋,水杯口大小一块,一袋30多块。另外就是他们单位每年的北戴河休假,教师不花钱,教工花十多块钱,家属花一半,到那边连吃带住,你一分钱不带,照样啥也不影响,而且该去的景点都逛一遍。

长期处在这种环境中,洪涛的父亲已经对物价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而且他和洪涛的母亲又不自己做饭,都在单位里吃,晚上回来就去洪涛姥姥家,一个月每人交给姥姥五块钱,就算完事。除非他有意去市面上调查行情,否则大部分东西应该多少钱,他根本就不知道。

洪涛的父亲不知道洪涛背着他干了这么多缺德的事情,那两家人也不知道洪涛的父亲不知道自己儿子瞒着他,毕竟连大姨夫都出面了,他们以为这家子就是成心在腻味人呢,只不过当爹的不出面儿,让儿子顶在前面,这更阴险。

于是父亲每次来,想去那两家联络联络感情,不是吃了闭门羹,就是热脸贴着冷屁股,不太受欢迎。父亲还是爱琢磨的而且脸皮薄的人,他以为是自己想收回房子,结果人家不乐意,去了两次之后,他自己也觉得没意思,索性干脆就不去了,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虽然是邻居,爱搭理就搭理,不爱搭理就拉到,反正父亲也看不上那两家是工人家庭,如果不是因为房子的问题,根本就不会多说话。

这下洪涛可算得意了,他是两边瞒着,这边玩了命的折腾那两家人,回来还得有事没事的拱一拱父亲的火儿,再坚定一下父亲和他们无话可说的局面,结果是越来越僵,大家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了,干脆就当谁也没看见谁。

五月底的时候,洪涛开始毕业考试了,他的志愿都是让白主任和父亲俩人商量着填的,他自己都没过问,反正写那儿都无所谓了,考上也是白考,到时候还得转学。考完试之后,六年级基本就提前放假了,这下洪涛总算是踏实了,他干脆就黑在工地上了,早出晚归,看着自己家的房子一点点长高、封顶、装修完毕,他才算是最终放了心。

不过这还不算完,当初设计的时候,自来水、下水道和电表,他们家里的都是单走的,和院子里原来的水表、电表根本就不是一根线。等到工程收尾的时候,他让工人把水泥砂浆每天倒进下水道里一点儿,同时再扔进去一些碎砖头,这样一来,水泥就会在下水道里逐渐积存,慢慢就把下水道给堵塞上了,这玩意要是堵严实喽,你拿什么疏通机也捅不开,整根下水道都成实心的水泥棍了。

洪涛觉得这样还是不过瘾,他又让工人偷偷把水表井里的水表接口也给拧崩了,总有自来水顺着水表那里慢慢的往外流,一时半会看不出来,时间一长,这个一米多深的水表井能灌满喽,倒时候这些水费都得那两家人负担,因为洪涛家是单走的水表,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全部装修都完工的时候,父亲、母亲,还有姥爷、小舅舅都跑来看了,大家对这个青砖青瓦的小院都挑大拇指,进屋之后再看看屋子里的水磨石和木地板,更是羡慕,就连一直对父亲有意见的姥爷,都说房子盖得不错,自己外孙子过来住不算受罪。

“炳瑞,你们家这个山墙上,干嘛还单开一个小门?走院门不就完了吗?而且院子里怎么坑坑洼洼的,没趁着这次盖房一起把院子也铺一铺?”姥爷转了一圈之后,敏锐的发现了两个问题,很是不解。

“这个小门是小涛非要弄的,他说这里方便进出,不用每次都走院门。院子里嘛,您知道,我这一回来,就等于是要赶另外两户走,人家不太乐意,关系也处的不好,正好有了这个小门,以后我们家就不走院子里了,大家既然相处不好,就各过个的吧。”父亲其实挺满意洪涛的这个设计,他就愿意谁也不搭理,回家看看书,和儿子聊聊天,看看电视新闻什么的。

“哦,也是,现在他们说要搬了嘛?”姥爷也理解这种情形。

“有一户正在和单位要房呢,我也正往他们两家的单位跑呢,有功夫我就去!”从父亲的回答中,洪涛听出一点信息来,看来有一家已经扛不住了,主动去和单位要房子了,这就对了!不过难受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由于有了土暖气,新房子只通风了不到一个月,就基本干透了,可以随时入住。这时不光洪涛的父亲有点安奈不住,就连洪涛也有点想赶紧搬进去了,一方面他是想赶紧享受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住上更舒服的房子,另一方面他怕那边老没人折腾,让那两家有点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