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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饮了一口茶,浅浅笑了,“我便明白,那是贺峰遥的独子,贺渊。”

“不过当时,我望着那像极了贺峰遥的脸孔,一时恍惚,竟然……有想要杀了他的冲动。”四叔眉眼间的柔意,在瞬间被锋利的阴鸷取代。

“只不过我身体虚弱,出手一招一式,皆是破绽。贺渊虽然年少,定也身手不俗。让我难以下手。”

“他常年习武,自是察觉出了我的意图。他却不恼。只搁下铜盆,笑着问我‘公子,我没有恶意,只是,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不可以教教我?’”

四叔又给宋青尘加了茶,“我如今都记得他当时的神情,记得他那有些顽皮,又恣意的语气。”

“‘公子?这里没什么公子。只有你爹的脔宠。’我当时极是自暴自弃,不欲与他多谈,只想早早将他打发了,免得扰我清净。”

“谁知他竟不依不饶,第二日又来了。”

四叔现在回忆起来,眉眼中都含着温和的笑意。他换了个随意的姿势。仿佛贺渊的事情,能让四叔这不食烟火的神仙,回到人间红尘里来。

宋青尘沉吟片刻,决定试探一二,看看还有没有活命的希望。

“后来你便教他做文章?”宋青尘挑眉问道,“可你还是利用了他。他在大内布了许多眼线,四叔不是照样坐享其成?你利用他溜出了南宫。而贺渊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追究你这些。”

四叔只笑不答。

“但四叔将我囚禁此处,又要送我上路,就不怕贺渊知道后,与你反目?”

四叔忽地大笑几声:“这些……自然都是余程瞒着我做的。与我何干?”

宋青尘内心只想吐槽,余程这老实人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栽赃他?

“侄儿莫怕,四叔必将你的身后事安排妥当,修陵筑祠,一应安排俱全。也许子澜会在你的灵位前哭上一哭,但他毕竟年轻。不多时,他便会意识到——你之于他,不过是他被困奉京时,一段绮遇罢了。”

四叔一派话说的很是落落大方,没有半点凶手的惭愧。

“子澜?”宋青尘狐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