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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遂将纳银额度定在每年一百万两,这就是皇家金花银的来历。

一旁的王承恩可是知道自家主人的脾性,一听朱由检提到金花银是时候改变的事,他赶紧小声说道:“皇爷,那可是一百万两银子,留下能办许多大事!皇爷,咱自家日子也得过好啊!”

殿内的众臣听到皇帝的言论后倒是无太大反应,他们也习惯了皇帝这几年各种散财的方式,看来皇帝是有免征金花银的打算。

虽然与己无关,但众臣对皇帝这种舍私财、利黎民的做法也是敬佩无比,历朝历代很少有如现在这位天子这般仁慈的君王。远如汉之文景,近如宋之仁宗,虽然也是善待百姓的明君,但却不像眼前这位那样既仁慈又慷慨。

朱由检没搭理王承恩,自顾自沉声道:“朕之前甚少出宫,于民间疾苦所知不多;但近几年数次巡视皇庄农事之后方知百姓之苦!寻常农户一家老少数口,辛苦一年后方勉强落得仅供糊口之粮。要知道过日子可不仅有粮便可,油盐酱醋、布帛针线、生病求医等等诸多事物,哪一样不需用到银钱?可农户们有何处获取所用之银?朕只知多数家庭中之青壮,利用农闲时节除外帮工,以换取微薄之资供养全家。可诸卿知否?其一季卖力所获,甚至抵不上殿内诸人一餐之费!”

殿内众臣工听到皇帝的话语后,有的心内羞惭,有的无动于衷。

朱由检声音逐渐高了起来:“许多穷困之户,平常无病无灾时尚能勉强存活,可一旦家中有突发之事,例如家人突染恶疾,家中为其耗尽仅有之财后,最终将会因无钱医治而亡!此种事例在大明每一日都会生发无数,朕作为一国之主,诸卿身为牧民之官,心中可曾自问,自己尽职乎?朕并非教诸卿舍己为民,但朕既是天下共主,若拔一毛而利天下,那朕为何不为?朕不欲强求诸卿同样如此,朕只望诸卿于事关民生之策时,多多虑及民之艰辛与不易,而非只着眼于自身相关之利益,望诸卿思之!”

众臣尽皆默然,皇帝的话对很多人的内心还是有所触动的。但众臣毕竟都是身居高位之人,对民之艰辛并未有切身体会。

所以尽管心有所感,可还是缺乏更真实的认知。

朱由检也知道仅凭自己的说辞,很难让众臣对百姓的困难有直观的感受,若没有具体方法的话,自己今日之言就如同一阵风一般眨眼而逝。

他接着说道:“朕观而今大明官场之人,不管身在朝堂也罢,久历地方也好,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便是惯于高高在上,自认高人一等;许多官员会认为,所谓草民,便是命如草芥一般,收割完一茬,来年就会长出新草,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草民天生就该种田耕地、纺纱织锦供养官府,不管官府如何压榨于民众,草民们亦当逆来顺受,听之任之。此种认知何其荒谬也!岂不知,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朕曾闻数年之前,陕西之地有官员痛骂流民,骂其为何不坐家等死,而是给官府增添麻烦!朕初闻其如此言论之时,便如今日知信阳之事一般,心内既惊又怒!让朕迷惑之处在于,此等样人是如何读书、中试、入职朝堂的!其言行与禽兽何异?!”

第二百一十章 废除

见皇帝再次提到信阳惨剧,并且听到竟有官员如此有悖人伦的言论,众臣尽皆心下略感不安。不少人虽是私心甚重,但最起码的良知未泯,对于这种极端之言行亦是反感无比。

吏部尚书周云奏道:“启禀圣上,京察将于殿试后举行,臣定会要求部内诸人,对京师各署衙官员从严核查,绝不容许此等斯文败类存身于官府之内!还望圣上宽心!”

温体仁奏道:“臣身为首辅,亦为官员中有此等言论感到羞耻!吏部天官之言亦是内阁诸人之心声,内阁亦会全力支持此次京察事宜;若是臣等之门下有言行违法朝廷律例者,臣等绝不予以请托包容,必将其驱离朝廷!”

朱由检点头赞道:“首辅与周卿俱为朕信赖之臣,适才二卿之言甚合朕意;从严治吏不能只停留于口中,要有严格之章程与行动。京察之意便是清除官吏中害群之马,望吏部上下共同担负起此间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