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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盛夏,白天的炎热自不必说,就连夜晚也是热的让人难以入睡,直到后半夜才略微凉爽一些。

两名值哨的贼兵子时换岗过来,站了小半个时辰后便哈欠连天,最后实在坚持不住,索性倚靠在营栅上大睡起来。

流贼日常素无军纪,高迎祥等人皆是平民出身,对行伍之道根本不懂。加上流贼动辄数十万,绝大多数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户,根本管束不过来,所以也就如放羊般由着他们。

闯营的马队构成也比较复杂,既有马贼出身,也有塞外的胡番,更有叛逃的边军。作为高迎祥最依仗的战斗力,他对马队还是相当重视。他也知道自己那一套不行,所以马队的大小头领,基本由原先的官军担任。这些边军都是老营伍,自然而然的就把官军中的一些规矩带来过来,安营扎寨,值哨巡营便是之一。可惜的是,流贼们散漫懈怠已成习惯,很多规矩有其形无其神。现下在前有坚城,后有追兵的情形下,连最起码的值哨巡营也疏忽了。

这其中有个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自高迎祥起兵以来,数年间与各路官军交手无数,官军从没有对流贼进行过夜袭。

几名士卒摸到营门附近,身形隐藏于营帐的黑影中,四下观察一番后,两条人影猛扑过去,一手捂住贼兵的嘴巴,随即锋利的短刃插入流贼的一侧颈部,猛地往下一拉,贼兵的大动脉和气管被切开,大股的鲜血急速喷涌而出,在香甜的梦中便进入到无边的永夜。

解决掉岗哨之后,几名士卒立即打开营门,吴群带着剩下的士卒掂着脚迅速向营门靠拢。

进了营门之后,吴群打了个手势,他自己带着数十人顺着右侧营栅向后方摸去,其余的数十人由一名百户带领,顺着左侧向后而去,目标就是找到贼军马队的马厩和草料,然后放火惊马。

吴群带着人沿着营栅向后疾行,拐过一个弯之后,营门处灯笼的光线已经看不到了,众人又回到了摸黑前行的状态。

走在前头的吴群突然踩到一个物事,顿时站立不稳,向前扑倒在地,手中短斧也飞了出去。随即一声洪亮的喝骂声响起:“哎呦!入恁娘的!眼瞎啊!干恁娘亲的!”

原来是一名不耐暑热的贼兵,嫌营帐里人多太热,半夜自己跑到这里乘凉酣睡,睡梦中被吴群踩到,顿时大声叫骂起来。

吴群探手摸索兵刃,一名士卒举刀向下劈砍,黑暗之中根本无法看清,一刀砍在贼人的大腿处,贼兵发出一声高亢的惨嚎声,在寂静的黑夜中传出很远。

吴群急忙向前翻滚,生怕被手下误伤。几名官军士卒刀斧齐下,贼人又惨叫几声后,终于被一柄斧子砍中颈部身亡。

虽然只有短短数息时间,但几声惨叫还是惊动了附近营帐中的贼兵。被惊醒的贼人纷纷跃起,有人摸黑寻找兵刃,有人跑出营帐观瞧,有人摸索火折向点燃油灯。

吴群爬起身来,见状低声吼道:“前排十人留下!孙三!点燃营帐!余下的跟俺向后!”

名叫孙三的伍长正是吴群的手下,接令后手持长刀向前扑去,前排十名士卒跟在他身后,吴群带着剩余的士卒沿着营栅向后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