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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诺曼士兵冲到距离壕沟约百米的地方,突然纷纷匍匐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树林里硝烟升腾,炮弹随即呼啸而至,落在了守军前沿阵地。

突遭诺曼人的炮火覆盖,联邦军官兵们只得就地隐蔽。在泥泞的堑壕里,魏斯蜷身而蹲,手指塞住耳朵,两眼紧闭,思绪飞转。又是弹幕徐进,守军有不少人员伤亡和装备战损都是在这种状况下发生的。等这阵短促的炮击一结束,那些诺曼士兵必定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向守军阵地发起近乎疯狂的冲锋。每到这时,联邦官兵们的士气和斗志总是会被对方压制住,靠刺刀根本挡不住敌人,只得撤往二线阵地重新组织防御,伺机发动反击,才有可能继续守住防线……

以空降方式登陆联邦军后方的诺曼军队,一直是依靠己方舰艇的空中补给和从战场上缴获的物资维持作战所需。所以,他们的炮火准备总是非常短促,此次弹幕徐进也只持续了两三分钟。炮声一停,“皇帝万岁”的冲锋口号再次以山呼海啸之势响起。

魏斯探头一看,好家伙,那些诺曼士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过来了,他卯足了劲高吼道:“敌人上来了!自由射击!自由射击!”

守军阵地上,“格鲁曼烧火棍”响成一片,但是其声沉闷,其势凌乱。过了好一会儿,速射炮才又重新加入战斗,而这时候它们已经挡不住诺曼人的如潮攻势了。

见诺曼士兵迅速越过壕沟和铁丝网带,转眼就来到了阵地前沿,魏斯连忙高呼“投掷菠米弹”。相较于射速缓慢的栓式步枪,这种卵形手雷在防御作战中的效用无疑更好。得到提醒,堑壕中的联邦士兵们纷纷投弹,一阵密集紧凑的爆炸过后,冲在前面的诺曼士兵或死或伤,他们的攻击线基本退回到了壕沟附近。

就在这时,守军各部的炮兵单位开始发威,15ir(75)口径野战炮和7ir(35)口径速射炮纷纷向阵地前方倾泻炮火。前者是高平两用的加农炮,适合中近距离的精准射击,炮弹使用触发延时两种引信,能够胜任多种对地和防空战术;后者是手摇式转管连发武器,4管构造,使用10发弹匣供弹,实际射速为60发每分钟,不仅射程优于5ir(25)速射炮,撇开成本因素,7ir口径触发式榴弹的步兵杀伤效果也较5ir口径实心弹好得多。

在守军炮火的遏制下,诺曼军队的进攻在壕沟一线停滞不前。就在这时,诺曼人控制区的树林深处突然“跳”出一艘铅灰色的战舰。从体形来看,这是一艘吨位较小的二级巡防舰,通过巧妙的掩蔽手段隐匿在树林之中,为的是在战斗中制造出其不意的效果。

先前那场波澜壮阔的空中对决,双方主力舰队均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诺曼人以相对较小的损失换来了相对较大的战果,因而赢得了战术上的胜利,但战损舰艇基本上都坠落在了联邦军队控制区域,残骸中的“星源石”多为联邦所获,这些精炼的浮空材料能够让工业强大的联邦在较短时间内重建一支舰队,所以联邦方面成为了战略上的获益者。

此战之后,双方在威塞克斯战场以及莫纳莫林山脉战线都还保留着实力不容小觑的航空部队,可无论是战术上的胜方还是战略上的赢家,现阶段都不想再来一场损失如此巨大的硬仗。所以,在阿尔斯特-威塞克斯国境地带,围绕制空权的角逐进入了一种相当微妙的状况:巡防舰级别的小规模战斗屡有发生,但双方只想取巧、不愿死磕。若是联邦战舰出现在国境防线附近,无论是为运输舰只护航还是攻击诺曼军队,驻守在梅斯波特航空港的诺曼战舰都会迅速派出至少跟对方实力对等的航空部队,如若诺曼战舰出现在国境防线附近,无论其目的如何,驻守在联邦北部航空港的联邦舰队也必定派出优势兵力迎战。

既然双方都在挖空心思对付敌方舰队,那么用于支援地面作战的精力和效果也就自然被削弱了。现如今,诺曼人挖空心思让一艘巡防舰“埋伏”在战场上,能够抢到的也就是这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差。只要联邦战舰赶来,它必定停止对地攻击,或迎战或撤离,绝无第三条路径。

一艘二级巡防舰搭载的火炮,数量跟一个普通炮兵营大致相当,但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进行直瞄射击,其攻击效率比普通炮兵营可要高得多。隆隆炮声伴着机械轰鸣声在这战场上回荡,攻守双方的处境和气势迅即发生了逆转。守军这边,原本用来压制诺曼进攻部队的速射炮和野战炮不得不匆匆转为对空射击,但小口径速射炮难以在较远距离击穿诺曼巡防舰的舰体,野战炮发射使用触发引信的炮弹时,其威力对付二级巡防舰是够了,但诺曼战舰一上来就有针对性地猛轰守军炮兵阵地。受此影响,守军野战炮开火者寥寥,偶有三两发炮弹射出,也与目标失之毫厘。

这艘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诺曼巡防舰,以横蛮的姿态暂时压制住了守军炮火,在阵地前方等待机会的诺曼士兵们不失时机地发起冲锋。他们爬出壕沟,无视迎面而来的枪弹和手雷,高喊着“皇帝万岁”,一鼓作气冲过了壕沟与守军阵地之间的缓冲地带,冲进堑壕,用刺刀和拳头对付前沿阵地上的守军官兵。

凶悍的诺曼兵,曾经不止一次地出现在魏斯的梦魇之中,他们那受到妖魔化的形象,也几乎是每个联邦军人孩提时代最为恐惧的对象。现如今,他们不得不直面纷至沓来的诺曼士兵,直面他们的枪口与刺刀,如果没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念,战线必定一触即溃……

阵地上,魏斯左手拎着装上刺刀的“格鲁曼烧火棍”,右手握着军官配枪,从容不迫地朝跳进堑壕的诺曼士兵射击,几乎是每发必中,但除非射中要害,一发手枪弹很难杀死敌人,反而会让诺曼士兵像受伤的野兽般狂暴起来。

打光了手枪弹匣里的子弹,魏斯根本来不及装填,就被一个身材魁梧的诺曼兵给缠上了。他顺手将手枪插在腰带上,斜端起步枪,口中不忘招呼同伴们:“往回!往回!去第二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