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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这两周观察,宋惟宁差不多确定了一件事,佑安的听力应该是恢复了。其实早在夏令营最后那天,佑安情绪失控后醒来,他就觉得不对劲,一直留心观察,并故意多说话来引佑安听。

但佑安的反应始终不太明显,宋惟宁一直不能最终确定,说来也巧,正在一筹莫展时,还是程城的一个电话让佑安露出了破绽。

那天佑安自己玩儿,宋惟宁对着电脑写报告,思维正运转到紧要关头,电话响了,宋惟宁两手噼里啪啦停不下来,随便就划了接听免提。

宋惟宁脑子里公式套公式,根本分不出神来好好打电话。都不知最后寒暄了些什么,这通电话就草草结束了。

但是佑安却突然从后面蹭过来,小表情挺期待地问他,“程叔叔想肉肉嘛?”

“当然想呀。”宋惟宁记得程城说了“想”字。

话音落,宋惟宁脑子里嗡地一震,突然转身一把抱住佑安,抱得紧紧的,情绪激动,什么公式算法热学原理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从这件事后,宋惟宁就百分百确定,佑安是能听见的了。不过激动归激动,他理智地选择了不露声色,佯装什么都没看出来,既然佑安不愿意让他知道,宋惟宁也就不问。

但关于这一情况,宋惟宁还是咨询了梁琰,对方的答复是失聪只是心理障碍的表现形式,佑安不愿意告诉宋惟宁,说明他的心理问题还没从根本上解决。为了避免再次刺激他,建议还是先不做处理为好。这样时间久了,关于听不听得见的问题,佑安自己也就习惯成自然,不会再把它当做内心防御的手段。

宋惟宁采纳了梁琰的建议,鉴于佑安当年会假性失聪的原因,他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只有越装作不在意,佑安才越容易放松,从而将更多注意力放在他本该关注的地方。

最近宋惟宁欣慰地发现,佑安明显进步了,虽然依旧不怎么合群,但至少在感到害怕不安的时候,不再只会用哭、打或求抱来获得安全感,而是会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诉求,就像其他三四岁的孩子一样。

这样的改变,让周围人不再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佑安,因孩子哭闹而烦躁、指责的情况也减少了。渐渐地佑安从周围环境获得的善意越来越多,恶意越来越少,就这样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但另一方面,宋惟宁又发现,这种良性循环进展速度有点慢,就像是上台阶一样,现在和从前相比的确是迈上一个大台阶,但之后又好像难再进一步突破。

宋惟宁希望佑安能更独立,能放开自己的手进到幼儿园,构建属于小朋友自己的社交圈子。

虽然知道这对佑安来说太难,他不该急于求成,可是工作那边以及医院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迫近的事情,让宋惟宁心里始终压着块大石,难以轻松。

转眼又是一个星期日,宋惟宁在家长等候区等待佑安下课,同时也考虑是否应该和梁琰约个时间,具体谈一谈佑安后续的康复方案调整问题。

现在佑安的课程已经转为普通复健,不再需要梁琰亲自辅导,她又是个大忙人,各个城市来回跑,宋惟宁最近几次过来都没能遇到她。不过宋惟宁刚问其他老师,说梁琰今天来所里了,兴许能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