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这封请罪的家书,什么都不能弥补。
想到这里,他忽然心血来潮,又拿出一张纸,忍着身上的寒冷再次提笔,给陈娴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也写了几句:
我的一生很短,但我做了很多值得做的事。我希望你也选择过我这样的日子,不论以什么方式,都要胸怀天下,把自己的一部分献给世人。这样你就会同我一样,在将死之时,如果让你重新活一遍,你还是会选择现在的活法。
第二天上午,对面三个人被狱卒带走了。黄湖从容不迫,胡河泪流满面,韩海面无表情。
陈述之站起身来,分别朝每个人拱手,说上一句:“一路保重,来日他处相见。”
在死牢里,大家日日都是数着过的。陈述之一直有药吃,还有人给他送糖水和盐水,随着时间过去,身子逐渐恢复过来。
刘传每天都在为他高兴,虽然活不了几天了,但痊愈总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陈述之一直在等许恭,等他来拿走自己的信件,却始终没有等到。他有时怀疑许恭是忘了,又觉得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忘。后来他也释然了,忘了就忘了吧,这些话即便自己不说,家人也知道自己肯定会这么说。
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五月四日的十日之后越来越近了。
“唉,你能不能别哭了……”
刘传叹了口气,望着旁边蜷缩在一堆茅草上的陈述之。他已经在那里低声呜咽了小半个时辰,丰盛的晚饭没吃两口就扔在一边。
“你说你,前几日什么事都没有,第九天终于想起来哭了,早干啥去了?”
他的话陈述之都听见了,只是没理他。
“你有什么好哭的?我给你想想,你要对付的人已经江河日下了,你也没有遗憾了。你还给父亲写了信,也没什么牵挂了。所以你到底在哭什么?死的时候怕疼?”
“不是……”陈述之哽咽的话音含混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