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焕莫名其妙地接过考卷,“你是主考官,你自己定夺便是了,什么稀罕东西还非得送到朕这里来。”
白从来恭谨地回答:“这份考卷是写给您的,臣认为还是该让您看看,要如何处置,臣也不敢擅专。”
梁焕被他勾起了好奇心,翻开手中经过誊抄且糊了名的考卷,一点点看下去,面上逐渐现了几分讶异。
这篇文章写得有些艰涩,通篇都是典故,他只能读懂一部分。但他能看出这份考卷完全没有管试题,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写了篇东西,描述了作者的见闻。
农税一年年地增加,作者家乡的许多农户生计艰难,他为之心忧。他也清楚此事源自奸党作祟,所以希望梁焕惩治贪官,肃清朝野。
梁焕只有苦笑,写这么个东西给自己看,又能有什么用?朝野中多年形成的势力,哪是他一人之力可以轻易与之对抗的。
“白从来,你是什么想法?”他缓缓放下这份试卷。
下面的白从来等得脚都麻了,终于发表意见:“臣以为,此人虽离经叛道,却是本着一颗忧国爱民之心,不宜降罪。”
降罪?他这样说梁焕才反应过来,幸亏这份考卷落在了向来清高的白从来手里,若主考官是某个党派的某些人,找个由头要了这个考生的命都轻而易举。
但梁焕可没打算降罪,而是突兀地问:“你觉得这人文章写得怎么样?不管主旨,只看词句行文。”
“若此人正经写文章,该是能中的。”
“那你就取了吧。”梁焕若无其事道,“名次往后放,别太显眼,反正会试的名次不重要,能让他进殿试就行。”
白从来一阵错愕,本来是拿来问要不要治罪的,怎么就给取了?
他离开后,这篇文章仍在梁焕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个微贱的举人敢在会试卷子上写这种东西,为了献言能豁出命去,单凭这份心,他也是该取中的。
晚饭之后,梁焕等天色完全暗下来,提着个食盒出了宫,径直去了雍州会馆。